如果幕后那人真的是安姨娘……
安姨娘那么胆小那么仁慈吗?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能下毒手,却不敢当真毁她的清白?
这事儿还真是奇了怪了!
郑娴儿揣了一肚子的疑问,但眼下却并不是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逃命要紧啊!
这都大半夜了,绳子至今没有解开,迷惑敌人的招数又行不通,难道当真要在这儿等死不成?
又等了一会儿,外面再也没有说话声响起,郑娴儿却也没有听见脚步声。
那歹人到底是不是还在外头守着呢?
郑娴儿没法估算时间,只好静下心来数自己的心跳,没一会儿却又数乱了。
她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便试探着用脚尖抵着地面,身子努力往后使劲,试图把自己挪到靠墙的位置去。
这个任务并不轻松。
这把椅子似乎是仿照太师椅的样式做的,虽然做工粗糙了些、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木头,但架不住它够宽够大,更何况郑娴儿此时已经饿着肚子挣扎了大半夜,这会儿早已经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了活下去,郑娴儿只能咬着牙忍着疼,一点一点地挣动着。
一刻钟、两刻钟……椅子一寸一寸地向后挪动着,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印痕。
当然也有弄出声音的时候。郑娴儿起初很担忧,但外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她也就渐渐地放了心。
手腕终于能碰到墙的时候,郑娴儿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湿透过几遍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
郑娴儿闭上眼睛,专心地在墙面上磨着腕上的绳子。
在先前的挣扎试探之中,她的手腕已经磨破了,此刻每动一下都是钻心刺骨的疼。
可她顾不上这些了。
幸好墙面并不光滑。郑娴儿试探着摸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便竭力靠近了那个地方,将手上的麻绳绷紧了,一下一下地磨着。
这项工作消耗的不止是她的体力,还有耐心、信念,以及希望。
幸好,成效还是会有的。
在千千万万次的疼痛之后,郑娴儿终于察觉到手上的麻绳松动了一些。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将双手向两边分开——
绳子终于断了。
郑娴儿靠在椅背上喘了好一会儿才攒足了力气,将已经疼得没有知觉的双臂挪到了前面。
断了的麻绳垂了下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磨掉的墙土和手腕上渗出来的血混在一起,和成了颜色奇怪的泥巴,把麻绳和郑娴儿的衣袖都粘在了一起。
“真他娘的遭罪!”郑娴儿咬牙骂了一声,捡起先前掉落在地上的缎带,撕了一半草草地缠了缠手腕上的伤,然后重新系好衣扣,将剩下的半边缎带绑回了原处。
做完这些之后,她活动了一下胳膊,又贴在门边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在心里暗暗地估计了一下自己此时的处境。
留下,必死无疑。
逃跑,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哪怕逃跑不成,最多也不过是回来继续等死罢了。
郑娴儿将眼睛贴近门缝,算了算此刻的时间。
先前门缝里是有微微的亮光照进来的,应该是天上的星光。
但此刻从门缝里向外看却是黑漆漆的一片。
应当是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候了。最多再过半个时辰,东方的天幕就会发亮。
不能再等了。
这房子没有窗户,要想出去,只有门口可以走。
郑娴儿试了一下,外面是锁着的。
这难不倒她。
郑娴儿弯下腰,双手抓住一扇门的下边用力提起,往旁边使了使劲,下门轴就从础石上的小窝里脱了出来。
再抓住另外一扇门,如法炮制。
两扇门同时晃了一晃,外面发出铁链撞击的声响,却没有人来问。
郑娴儿越发放大了胆,轮流搬着两扇门往础石的边缘挪动。
如此反复四五次之后,第一扇门的门轴终于从础石上滑了下去。
郑娴儿一时防备不及,那扇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暗夜里,这声音恨不得能传出三条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