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2 / 2)

盛世书香 阿琐 2734 字 9小时前

“我时时刻刻都愿意等你,但不要总让我等待,你在的地方,就没有险境,我什么都不怕。”扶意说,“我放不下爹娘,不敢说生死与共的话,但愿长长久久,与子同老。”

祝镕捧起扶意的手,轻轻在指尖一吻,扶意害羞得红了脸,那痒痒的甜蜜,顺着指尖直往心里钻。

“但求长长久久。”祝镕道,“富贵荣华、功名利禄,皆是身外之物。”

忽听得门外重重脚步声传来,还有香橼的嚷嚷,像是故意给屋里的人信号,祝镕又赶紧亲了一口,才放开了扶意的手。

言夫人进门,见俩孩子规规矩矩坐着,但女儿双颊嫣红,便知他们不是看起来这样老实。

她干咳一声,和奶娘对视一笑,坐下对女婿道:“立时就上菜,饿坏了吧。”

扶意依偎着母亲,没再抬头看镕哥哥,光听香橼叽叽喳喳说京城酒楼的事,说她们去了那么久,只在清明节出门逛过一回。

饭后,言夫人又去见了随行的祝家下人和两位妈妈,送来瓜果糕点,与他们客客气气地闲话家常。

虽然女婿正式登门那日家里有红包打赏,但比不得京城那些主子们出手阔绰,言夫人想着礼多人不怪,大宅门里如何与下人相处,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她多些客气,对女儿有好处。

自然能跟着来的,都是祝家老太太精心挑选,忠厚本分之人,如今见亲家夫人如此客气,都明白了少夫人的好人缘,是受了谁的影响。

香橼惦记着清秋阁里的人,问起她们怎么样,才知道翠珠被她爹娘带走嫁了人,因此回家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

扶意便哄她说:“等我们到了京城,就让她爹娘把人找回来,只要翠珠还愿意留在我们身边,我就留下她。自然若是她有了夫家照顾,不必再端茶递水伺候人,我们也不能强求。”

香橼这才好些,说她知道翠珠,一定不愿随随便便嫁人,但愿她爹娘,能给谋个好人家。

翠珠的遭遇,也不禁让扶意想到自己,固然她与镕哥哥两情相悦,得到心上人不惜千辛万苦也要周全他们的情意,可自己终究是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这世道的女子,想要真正左右自己的命运,想要真正为自己做主,还是差得太远太远。

就婚姻而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然是铁律,倘若不是爹爹坚决反对老妖怪将她嫁给那秀才鳏夫,她自己连对簿公堂的资格都没有。就算她逃跑反抗,一旦老祖母签下婚书,且爹娘不反对,她就算是嫁了人的。

“意儿,想什么,是不是累了?”言夫人见女儿出神,问道,“还是着凉了?”

家里的驴车小小的,扶意和娘挤在一会儿转不过身,倒也亲昵。

她摇了摇头,把脑袋靠在母亲肩膀上,撒娇似的说:“一天又过去了,我是舍不得和娘分开。”

言夫人说:“你上回刚走那几天,我和你爹爹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两个人都魂不守舍的,但后来也就习惯了,日子照旧过。彼此便是明白,闺女早晚要出嫁,将来就是我们两口子作伴。说心里话,娘舍不得你,但知道姑爷好,知道亲家好,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比起你出嫁的不舍,娘心里高兴,高兴得做梦都在笑。”

扶意软绵绵说:“娘已经偏心镕哥哥,如今连夹菜也挑好的都给他。”

言夫人笑道:“你去了亲家老太太跟前,不也一样,往后老太太眼里只有孙媳妇。”

母女俩说着体己话,很快就回到家中,祝镕来搀扶岳母和扶意下车,见门里忙忙碌碌,下人赶来要拉走驴车去装东西。

“出什么事了?”言夫人问。

“大老爷要接老夫人过去。”魏爷爷笑着说,“正搬东西,今天就走。”

言夫人匆匆回到后院,见好几口箱子在屋檐下,婆婆屋子里几乎已经搬空了。

“弟妹啊,辛苦你照顾母亲二十年,往后就交给我们吧。”扶意的伯母假惺惺地说着,“大后天侄女就出门了,我们不能耽误正经事,因此今天就把东西都搬走,你不用忙,都搬得差不多了。”

但见婆婆从门里走出来,毫不客气地对儿媳妇说:“你心里偷笑呢吧?称心如意,你得逞了,有了个女婿,真是了不得。”

祝镕在前院没进来,扶意跟在母亲身后,听得清清楚楚。

偏偏言夫人善良又心软,虽不至于挽留婆婆,但也回房包了一条新棉花褥子和厚棉衣送来,说是给婆婆过冬御寒用。

哪里知道女儿借口给她父亲送茶,来到书房,一杯茶端给爹爹,一杯茶端给镕哥哥,趁着父亲不留神,塞了纸条在祝镕手里。

祝镕避开岳父后,看了那纸条,明白了扶意心中的隐忧。

日落黄昏时,言景岳带着老娘妻子和女儿,灰溜溜地就要走,祝镕赶来拦下说:“大伯这会儿走,天黑路上遇不见什么人,不如待明天,穿过闹市街巷,大大方方地走。”

众人面面相觑,祝镕一脸真诚地说:“为了舅兄的前程考虑,该让纪州人知道,往后老太太不住在书院,从此由伯父和舅兄奉养,他日舅兄赶考,也不怕遭同场考生排挤。”

言景岳觉得有道理,他这摸黑回去,没人见着,他还怎么给自己和儿子立好名声,外人只当老娘还在书院,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老夫人眉头紧蹙,满腹怀疑地瞪着祝镕,可眼下已经由不得她做主,只能留下再多住一晚。

言夫人很用心地张罗了晚饭,对于婆婆即将离开这个家,却没有太多欢喜兴奋。

深知婆婆的恶毒难缠,认为他们只是暂时做做样子给祝镕看,待女婿一走,必定故态复萌,又回到这里来作威作福。

她不愿高兴得太早,不愿之后遭婆婆变本加厉的打击报复。

可这一切,女儿女婿都替她想到了,祝镕借口为了言效廷的前程,实则是要让全纪州人知道,言家老夫人从此回大儿子家。但显然,舆论无法真正约束这母子几人,不然老妖怪也不能欺负儿媳妇二十年。

因此夜半三更,祝镕亲自来,言老夫人睁开眼,赫然见高高大大的人站在面前时,吓得呆若木鸡。待她醒过神要喊叫,祝镕便道:“祖母不必惊慌,是您孙女婿。”

“你想干什么?”老夫人不自觉地往角落里躲,“你怎么跑进来的,亏你还是公侯世家的子弟,有没有点规矩?”

祝镕淡淡地说:“有些话,不得不亲口叮嘱您,为了让您印象深刻,只有这个时辰说最合适。”

老夫人紧紧抓着被子:“你这小畜生,你……”

祝镕冷声道:“明日走出书院的门,就再也不要回来,没有什么事,是您大儿子和媳妇不能解决的,因此也不能用任何理由召唤我娘去你那边。自然了,她主动来孝敬探望,我不怪你,你死了她守灵送终,也是道理。”

老夫人咽了咽唾沫,强硬地说:“你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不成,你算什么东西,有本事你别走,守着你那短命的岳母。”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