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厂房中间没有楼梯,我们走靠里的楼梯来到二楼喧闹紧张的针车车间。这个车间第一道流程是打码子印。只见两位女工穿着统一的天蓝色的工作衣裤用荧光纸通过码子印机把商标、货号、尺码印在皮鞋里料明显位置,然后通过黑色运输带传给做帮员。做帮员用设计的样板以及依照工艺划线剪去多余部分,对边缘用粉胶水敲合,把衬布、里皮按照大小、方位粘贴在面料上,然后传给各自配对的车帮员,车帮员在做帮员在面料、里皮划线、敲合部分用专用缝合机缝合,最后传给检验员。女工们都在运输带旁紧张地工作,没有一个女工瞅我们一眼。机器在飞速地运行,谁要是停留一下,就会一大堆的加工品挤在你面前,你所在组的工人会催促你,下面一个环节的组也会催促你甚至喝斥你。
“你手脚怎么这样迟钝,笨猪!快点嘛。你已经好几天做事都是这样慢了,我看你还是知趣点!”一个暴眼大嘴的女监工叉着腰,向一个新来的做帮员叱喝,那个女工不敢做声,不敢辩解,红着脸,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是怎样当师傅的?怎么不多教她一下?”又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女监工尖叫的叱喝声。“我教她好多次了,事会做,只是手脚慢,不熟练,怎么能怪我呢?”那位师傅显然有点不满那监工那种神气的样子,就顶撞地说。监工这时也无话可说,瞪了她一眼,向我们这边边走边监视,不留神瞅见我们几个,指着我们严厉地问:“喂,你们几个来这里干什么?王芳,你今天上午请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工作重地,闲人免进,你怎么忘了?出去!”
王芳听了,瞪了她一眼,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奉了王总之命带他们几个新女工来熟悉厂房的。怎么,老板的话你敢违抗?”
那女监工被王芳的话说得瞪目结舌,讨个没趣。水娥在一旁不禁掩住嘴笑了几声。彩凤自然没有心思去笑,反而忧心忡忡的。我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就收敛了那一丝笑容。明天,我就要上班了。难道还少得了这样难堪的斥骂?唉,在外挣钱真难啊!
我们三人跟着王芳沿着传送带绕了车间一圈。在一个角落里王芳指了指站在检验工序的一位姑娘说:“这就是我俩的工作点。这位姓钟的湖北姑娘是临时调来的,下午他就要回到隔壁的那个房间把鞋包堆好,等上面的吊车下来把完成的鞋包运到三楼。
我们正想上三楼,王芳想到水娥的事还没有跟那个监工说,又转身找到那个监工说老板把水娥安排在这个车间的车帮员组。监工给水娥找了个工作的位置以及叫一个老女工当她的师傅,指点她做事,并让水娥的女师傅和水娥见了面,叫水娥明天正式上班。王芳见把事情落实了,就带着我们几个人下了楼,离开了厂房。
这时的水娥显然既高兴又兴奋。高兴的是她能顺利地找到工作,兴奋的是她还是第一次,平生第一次当工人,制作皮鞋。我当时也是水娥的心情。而彩凤仍然是忧心忡忡。这些我看在眼里。我忙对王芳说:“王芳,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厂适合彩凤姐做的,就介绍给她吧。”
“让我想想。”王芳走着眉毛,把手指指着脑袋努力地回忆以前到过或打听过的厂家。我们三人这时也跟着王芳停止了脚步,六只眼都盯着王芳的脸。“离我们厂一里多的梅水村有个村办的玩具厂,招受女工,年龄放宽到40岁。我钱包里有那个厂的电话号码,我去帮打听一下,走,我们去街上的一个电话亭打个电话问问。”
我们一行四人就来到厂大门口的大街上。在大门口不远处设了一个公用ic卡电话亭。王芳和我们来到那个电话亭。王芳从裤口袋里莫了一张ic卡,往电话机插卡口一插,按出红利玩具厂的电话号码,电话机才开通了。
“喂,请问你是红利玩具厂吗?……你们厂还要不要女工?……要,那太好了!年龄三十几岁可以吧?……嗯,就这样说定了。请问怎样才能到你们厂?……嗯,打的士去,坐公交车。好,就这样吧,我马上会有人去你们厂。好的,再见。“王芳挂掉了电话,欣喜地对我们三个人说,”太好了!彩凤姐也有工作了。我们现在去把彩凤姐的行李提到这儿来,坐公交去。”
彩凤姐这时才散尽脸上的愁云,绽放出笑容:“王芳,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