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陈泽康说,“刚刚想跟他提这事儿,还没说,他就说他要杀了我,这种人哪能带。”
“别欠了。”江安笑笑,“转过去吧,谢谢哥哥。”
“这话不能说,季鸢听了得不爽。”陈泽康说,“之前我忘记跟你干嘛了,反正他那会儿看我就挺不爽的,整个人都写着不爽。”
“你的错觉吧。”江安说,“或者他近视没带眼镜,看人就那样。”
“是吗?”陈泽康说,“他还近视呢,没看出来啊,之前不是隔了街都能认出人来么?”
“是啊。”江安点点头,“刚逗你玩儿的,他视力好得能报考空军。”
“你一天不欠是不是很难受。”陈泽康给他气乐了,“我想起来了,早上收手机也就是因为你欠。”
“胡扯。”江安笑了笑,语气很轻快,“明明是你自己蠢,不看着人还拖人下水。”
陈泽康看着还想说点什么,江安冲他摇了摇两根手指,然后说了句:“别说我,我会哭的。”
“靠。”陈泽康笑了下,转过去之前最后说了一句,“得,不烦你了。”
晚上这会儿很热闹。
晚自习下课,就有大批大批的学生往体育楼那里走,从高一到高三,人挤满了三个教学楼。
江安靠在椅背上低头看书。
反正这会儿出去了也就是人挤人,早点晚点没区别,不如在位子上多待会儿。
虽然题也确实是做不进去。
想到季鸢今天可能隔三差五发过来的一连串信息就开心。
陈泽康下课了还在跟前桌儿聊不知道什么。
聊得挺开心。
陈泽康跟女生聊天看着都挺开心,就是江安基本是没弄明白他们开心的点在哪里,那谁谁的衣服涨不涨价关他们什么事,他们又不买。
咸吃萝卜都没这种吃法。
操的什么心也不知道。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陈泽康才站起来。
那个女生跟他说了句再见,跟在门口等她的朋友一块儿往下走。
江安跟着他们看了眼走廊,这会儿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基本就那么一两个还在路过磨砂的玻璃窗户。
“走吗?”陈泽康问,“再不过去,我怕老蒋已经走了。”
“走吧。”江安点点头,“游鸣的手机也给他拿回来吧,他不是特别想加一班那个女生么。”
“是啊。”陈泽康说,“人下午就把手机拿回来了。”
“老蒋没说?”江安问。
“老蒋知道,但今天不准备说他,留着他明天杀。”陈泽康笑笑,“毕竟老蒋一直觉得自己还很年轻,跟我们这群学生的恋爱预备役还很能共感,不准备在今天这种大型联谊现场给他不痛快。”
“哦。”江安笑了下,转身从后门往外走,“那我们也先走吧。”
“你今天看着特别积极。”陈泽康说,“以前你不这样,半天叫不动人。”
“你也说了,今天都是恋爱预备役。”江安笑笑,“去给季鸢加两个女生微信,哄哄他,省得他今天不开心。”
老蒋这会儿不在办公室里。
主要今天英语节,老蒋作为班主任是挺有义务在体育馆里维持班级秩序。
隔壁八班学习氛围特别牛逼,看表演也能拿本册子放腿上做题,所以坐在边上的九班和七班都得稍微安静,不然八班的班主任得找他们班主任生气。
老蒋一向怕麻烦。
所以老蒋不会给八班的班主任找他麻烦的机会。
“老蒋呢?”边上陈泽康跟对面的英语老师问了一句,“他是已经去了体育馆吗?”
“刚走没多久。”英语老师把桌上的化妆品拨到一边,从下边儿拿了手机扔给陈泽康,“密码六个零,自己打电话。”
“您今晚也上台啊?”陈泽康把手机转手给了江安,笑着看了眼英语老师的妆,“左边儿眼线有点儿短了,稍微拉长一点儿会更好看。”
“你这么懂啊。”英语老师笑了下,对着镜子看了两眼,“好像是有点儿。”
“其实也还好。”陈泽康说,“毕竟同学们看见老师上台基本就只知道闹了。”
“你们找老蒋干嘛?”英语老师问了句。
“拿手机。”江安打给老蒋没接之后把手机还回去,“早上玩儿手机被老蒋抓了。”
“你就是开学考那第一吧。”英语老师看了他一眼,“英语得再加强一下,你们英语老师跟我说了,你就英语拉分。”
“嗯。”江安笑了笑,“谢谢老师。”
“老师,那我呢。”陈泽康在边上插了一句,“您觉得我哪儿再提高一下会比较好。”
“英语先别管了。”英语老师笑了下,“哪次我们英语作文范文不是拿你写的。”
陈泽康乐了一下,说了句是吧。
“先走了,老师。”江安跟她点了点头之后,扯了一把还赖着想多待会儿的陈泽康往外走,“有点儿眼力吧,好哥哥。”
“怎么?”陈泽康问。
“人化好妆了,就是准备去换衣服了。”江安叹了口气,“你属流氓的,还不走?”
“哦。”陈泽康偏过头看了眼江安,“你知道得挺多啊。”
“谢谢。”江安没什么表情地说。
“那我们现在哪儿去?”陈泽康问,“直接去体育馆吗?”
“是啊。”江安看了看酒厂的方向,想了想这会儿季鸢端着一大堆水杯过一会儿就看一眼手机的样子,笑了一下,“再不找到老蒋,鸢仔是真的得生气。”
“他生气了会怎么样?”陈泽康问。
“会瞎扑腾。”江安说,“扇个小翅膀飞来飞去,然后把我也弄生气。”
季鸢现在扑腾不起来。
因为烦。
他坐在沙发上看那姑娘哭,看得面无表情,还得避开沙发上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渍。
刚刚半个小时里,这姑娘一直哭个没完,从季鸢说完那句“你我都省事”之后就开始,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季鸢跟她在闹分手,还逼她不要孩子。
“有完没?”季鸢开口问了一句。
他是真不喜欢人哭,男女老少都不喜欢,一听见哭声就很烦躁,同情心那种富贵病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说完这句,那女孩子顿了一下。
主要是季鸢刚那语气有点儿沉,一个一米六看着都没有的女孩子对上他,是会有点儿怕。
“要么打电话找人给钱,要么自己拿钱。”季鸢说,“很难?”
“我真的没钱。”女生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可以借,真的,过几天你再来拿钱行不行。”
“你上哪儿借?”季鸢给她天真得笑了一下,“银行不会借钱给你这种没资产的,正常人也不会借给你这种没工作的,爸妈那边你又不肯开口,这男人看着也是个靠不住的。你告诉我,你上哪儿借。”
女孩儿半天没说话,季鸢看着她,难得有了点儿几不可见的同情心,随口又说了句:“就算借到了,这笔钱能够你几个月?”
“那我怎么办?”女孩儿的眼泪看着又有点儿想往下掉,“我能怎么办。”
“把那男的叫回来,或者你拿他放在这儿的钱,去别的城市里找个工作,这些都随你。”季鸢把兜里的烟拿出来,递了一根给那女孩儿,“这根我请你,但我话先说清楚,今天我只要钱。你也别弄得跟有人欺负你似的,自己作就别怨。”
女孩儿咬了咬牙,看着劲儿还不小。
季鸢没再说话,看了眼手机,准备最后给她两分钟。
江安的信息还是没来。
季鸢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那副牌。
一副很小的顺子,几张单排,但有个挺大的连对可以拆。
是一副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有点儿烂的牌。
但如果打牌的人技术够高,其实也能输得很少,然后争取下把再来。
烦躁的心情这会儿越来越明显,季鸢不喜欢寂静里的哭声,这给不了人很好的感官体验。
而且这种时候季鸢以前也有过。
那时候季鸢还很小,老妈被催债的时候周围也是一样的静,催债的人那时候没动手,但是生活也从来没放过谁,只是换着轮番折磨。
只是现在换了自己来当这个刽子手。
“行。”一分半过去的时候,那女孩儿说了句,“我可以把钱给你,等我五分钟,我进去拿,六百是吗?”
“嗯。”季鸢点了点头,从位子上站起来,“我去门口等你。”
那姑娘刚进房间,季鸢就听见外边儿有很急促的脚步声从没关紧的门缝里传出来。
“他回来了。”小姑娘忍着尖叫的冲动,从房间里猛地冲出来对季鸢说了一句,“怎么办,我怎么办?”
“闭嘴,进去。”季鸢顺手抄起茶几上的酒瓶,然后一脚踹倒了桌子,省得桌子上别的什么东西会被拍到自己的头上,“没叫你之前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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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啊,鸢仔,抄啤酒瓶跟向江安撒娇一样很熟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