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别等了,散了吧。
然后再发了个微笑猫猫头过去。
陈泽康没马上回。
聊天框显示输入了挺长一段时间都没消息过来,教室里也变得很安静。
江安还觉得奇怪,按照之前,陈泽康应该发了百八十条信息过来。可还没等他转头,就听见老蒋在前门那边儿扯着嗓子说了句“跟谁聊呢,黑妹”。
“操。”江安没忍住骂了句,刚想给季鸢发句晚上九点半出来,就又听见老蒋朝这边喊了句“是你啊,背对着的那位安安同学”。
全班这会儿开始狂笑,声音响得隔壁班的都开始闹。
“你俩,手机晚上来拿。”老蒋说着走过来,陈泽康打好的一大段话还在输入框里没发过来,“其他人,都沉点儿,别一想到晚上就开始飘,高考可还没飘。”
游鸣在边上乐得不行,连带高声喊了好几句老蒋英明。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也带了是吧,拿来吧。”老蒋拿了江安的手机之后转过头看着他,“刚我不小心看见了,黑妹的最近联系人里还有一个你,五分钟之前通了最后一条信息。”
游鸣的表情僵了一下,刚想臭不要脸的扯点什么,陈泽康就在后边儿说了句是的。
操。
游鸣猛地抬头看他。
“行了别闹了。”老蒋说,“马上就早读了,你们想说什么,想对这件事发表什么评论,早读自己抽五分钟聊聊,别被政教处的抓到,剩下二十五分钟都给我好好读。”
“知道了!”陈泽康看着游鸣笑了下。
那笑容怎么说。
江安估摸着如果下课这俩人不打一架,游鸣可能会觉得自己在长中混不下去。
太嚣张。
连老蒋都憋不住笑的那种嚣张。
他低头也笑了一下,把书包挂了之后坐下来,冲桌子上贴的时间表叹了口气。
鸢仔估计今晚上得不高兴。
因为江安今天一天没法理他。
但是季鸢不高兴也是可可爱爱的,不哭不闹不会不理人,他就只会面无表情的用眼神和肢体告诉你,快点哄我,我不开心。
小不开心其实现在心情不错。
龚华的那个劣质水泥白天得上班,晚上再去就行,所以季鸢早上可以在麻将室里看店。而且最主要的是,老妈今天会做午饭送来,做的还是老一套,冬天老妈必须吃红烧羊肉,也不知道这个坚持哪里来的。
但反正这么多年下来,季鸢也有这个习惯。
老妈一做红烧羊肉就觉得心情好。
至于为什么,不知道。
店里今天生意很不错,年后其实按理来说,打麻将的人会没有那么多。
人来了一拨又来,三台麻将机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连老妈中午送饭过来的时候,季鸢还在忙着给人开台,并且公事公办地说一句钱不要放在台面,谢谢。
“挺专业了。”老妈靠着台子笑着看他,“很有点儿你爸当年的感觉。”
“就开个麻将台开了这么多年,不专业就是脑子有问题了。”季鸢说,“你下午有事么?”
“没。”老妈说。
“那你出去玩玩,找徐姨,或者找桂姨吵架......其实在家里再歇会儿也行,我晚上才去龚华那儿。”季鸢笑了笑,把台开好了之后,也上台子那儿往塑料杯子里放碎茶叶,“就是晚饭能不能再给我送一次,上次给江哥做羊肉,感觉他没之前喜欢吃,可能我又把步骤忘了。”
老妈没马上答话,站着看了他一会儿,没等季鸢把茶杯放下,就一把抱住他的脑袋薅了两下。
“行啊。”老妈边薅边说,“做呗。”
“您能让我先把水给放了吗?”季鸢笑笑说,“勒得我喘不过气。”
“放吧。”老妈松了手,转过头瞪了一眼一直往这边看的田老九,“看个乖娃子哦,没见过女人哭是吧?”
季鸢没看老妈,把水倒了之后从吧台抽屉里摸了一把烟出来。
“之前没买到的蓝色黄鹤楼。”季鸢说,“刚看见了,就买了一包,姜女士生日快乐。”
“就这句?”老妈扯了两张纸,垫在眼眶下边儿,省得脏了妆。
“还有一句。”季鸢笑笑,“这是新鲜的,这两天刚进的货。”
“臭小子。”老妈骂了句。
“今天最后一晚上了。”季鸢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纸,琢磨了下这是哪年丢上去的,“反正下回再跟龚华去,就是去倒水了。”
“哦。”老妈说,“先走了。”
“不一起吃?”季鸢问。
“不想你看见我哭。”老妈冲他笑了下,“你爸老说我哭起来不漂亮。”
“他骗你的。”季鸢说。
“我也觉得。”老妈点点头,拿了吧台上的车钥匙冲季鸢摇摇手,“但没办法,太喜欢你爸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路上小心。”季鸢说,“别飙电动车。”
“行,小阿公。”老妈点点头,“谁让我也喜欢你呢。”
季鸢坐在门口想了会儿,这会儿其实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南方的雪从来只有一两天的光景,看过就没了,所以特别让人珍惜。
他看着前边儿火锅店打开的后厨门看了半天,最后拿了挂在墙上的本本写了几行字。
——头哥 4x3
——蒋少华112-2x3 106 / 存
——鸡哥预定晚上八点半
——一寸二寸和三寸赊1x3,女朋友来了先走了还没付钱
写完了这些,季鸢空了一行,继续往下写。
——还有老妈生日快乐,晚上和江哥一块儿过,他前两周就在跟我说这事儿。
确定没东西没记了,季鸢就把本子重新放回那个勾在门框边上的小铁篮子里边儿。塑料笔的外壳砸在金属上,声音很清脆,噼里啪啦作响。
季鸢想起来过年时候的鞭炮。
虽然城里已经禁燃了,但是回乡下的时候,季鸢给江安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放了四五炮双响。
“没有地陀螺吗?”江安在电话那边儿问,“我们以前就爱玩这个,还有冲天炮。”
“我就跟你一块儿玩过地陀螺。”季鸢说,“明年春节,你要不跟我一块儿过吧,来我们乡下,能玩儿挺多的,这边太偏了,没什么人管。”
“不知道,得问我爸。”江安笑了笑,“你们那里能吃糖环吗?”
“我能学。”季鸢说。
“那不问了。”江安逗完了鸟,看着春节晚会的倒计时,跟季鸢挺真心地说了句,“祝你万事心成,生生不息。”
“那你会来吗?”季鸢问得挺执着。
“行。”江安乐了一下,“明年一起过春节吧。”
“那你的新年祝福,我这边是已经实现了其中的万分之一了。”季鸢笑着听村子里的年轻人的欢呼,“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江安说,“小鸟快飞。”
想着想着,季鸢就很想笑。
他知道这事儿有点傻,但介于边上没人,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季鸢低头给江安发了句信息,发完了就开始低头看着地笑。
——里鸟:哥,晚上一块儿给老妈过生日,你答应过的。
——里鸟:好好上课。
等了挺久一会儿,江安也没回。
季鸢看了好几次手机之后,把手机塞回衣服兜里开始吃饭。
没事儿。
江安迟早会回。
这是江安给的底气。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中间的有几年,季鸢实在把自己活得很不像样,但不管怎么样,江安从来没不理过他。
他一直牵着季鸢脖子上的那根线。
等他实在过分了,就稍微用点儿力气拉一拉。
臭鸟,别乱折腾了,看看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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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仔啊,怎么说呢,其实你傻笑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了。
不好意思啊,没给酒厂一哥面子╭(°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