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十分钟的时间,房间里死一般的沉静。
周延平常性格还算说得过去,唯独一遇到瓶颈,他身体的抗压机制就会紊乱的一塌糊涂。放在平时,他一开始心烦就会没完没了的抽烟,顺道引着其他几个烟瘾重的刑警跟着一起发疯,搞的整个办公室乌烟瘴气,像是进了蒸汽桑拿房。此时估计是考虑到澹台梵音,无法发作,只能焦躁的来回活动眼球,让目光在门口那两盆文竹间来回晃动。
穆恒抓起桌上的可乐,仰头一口气灌下整整一瓶,都说甜味能让人分泌感到快乐的多巴胺,这一整瓶起码能起点作用吧。而秦壬则闷着头瞧着平板电脑,安静地仿佛没有他的存在。
澹台梵音最不会应付凝重的气氛,多少有些无所适从,只得别过头去望向窗外。
又过了一会儿,周延率先打破了沉默,说:“我还是觉得应当再提审一次于巽,就算他本人不是凶手,但包庇凶手总该有吧,我就不信真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怎么问?难不成硬撬啊!问不出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秦壬不客气的泼了周延一盆冷水,“那一看就是要答案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铁了心就不告诉你,咱们又没有证据表明就是他干的。”
再一次,所有人又默不做声。
澹台发音收回目光,扫视着房间里的四个人。她随后缓缓的开口:“其实……并非太难。”
一语出,众人纷纷抬头看着她。
“其实并不是那么难思考,只是你们考虑的东西太多。答案或许出人意料的简单......你不是也隐约察觉到了吗?沈队长。”
迷雾随着吹来的微风慢慢的散开,那仿佛海市蜃楼般的景象不断褪去,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清晰可见。起初感到不对劲的在卢睿的死亡现场,再一次感到时则是钱辉的死,而且相比之前,这次缠绕在他心头的异样感更加的强烈,强烈到足以让他做出一种推断。
沈兆墨把头往后一仰,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深邃的眼睛注视着看过来的澹台梵音,右手不自觉的摸着戴在左手手腕上的手表的表盘。
“我说,能请二位不要再打哑谜了吗?谁都可以赶快解释一下!”穆恒急切的问道。
澹台梵音的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我们不妨先来捋一下,三人的死与陶洛鲁斯密会的活人祭相似,又都是死在曾属于密会成员之一的阿布力·米歇尔的房子内,现场放置的干尸部件属于米歇尔的妻子,于坤和米歇尔之间有血缘关系。种种这些都指向了阿布力·米歇尔这个人,或者更深一些,都指向了他曾参与的库米亚巫术谋杀案和陶洛鲁斯密会。按理论上推测,警方理所当然的会想到凶手杀人多多少少会跟于坤有关,因为直到谋杀发生时,除了于坤以外没人知道这些真相,所以无论是谁犯下了这一系列罪行,那个人肯定也掌握了这些内容,而知道内容的仅有途径就是通过于坤。”
“再来说于巽,我奇怪的是凶手为什么选择让他顶罪?凶手是否真的打算让他顶罪?先不说于巽会不会完全按照凶手的计划来行动,就凭他精神状况不稳定这一条,就足够推翻他的嫌疑。警察不是傻子,一个精神上有疾病的人是否能冷静的做出这三起案件早晚会调查清楚,难道凶手会不清楚这点?合理的解释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把于巽牵扯进来,哪怕最后被无罪释放也必需让他搅和到案件当中。”
“杀人手法也好,杀人地点也好,现场的木乃伊也好,把这么多东西展现在各位的面前无非是想让你们去调查,要不然也没有必要费这么大劲儿。”
澹台梵音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窗边,将浅蓝色的窗帘猛地一下拉开。窗外的世界已被黑暗笼罩,屋内的灯光打在窗户的玻璃上,透明的玻璃映照着她美丽的侧脸。
她转过身来,说:“让我感到困惑的有三点。第一,汪祯和卢睿的死应该怎么解释?除了年龄相仿、性别相同之外与于坤再无相似或交集之处。第二,为什么移动于坤的尸体?水帘山的地下祭坛异常隐蔽,可谓是杀人弃尸的绝佳场所,可我们的这位凶手却偏偏不走寻常路的把尸体从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好”地方特意的移动到了一个是个人就能瞧见的开阔之地,这是什么路数?生怕别人发现不了?第三就是那“红彤彤”的现场。我想能够解释这些疑问的答案一定就在杀人动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