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误会了文学倾的眼神,以为他盯着这衣服看是被这衣服给吸引了,特意抖了抖衣服,展开让他看个仔细,声音更嘹亮了:“爸,你仔细看看这花纹,之前哪里见过,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可受欢迎了,花了我大几十块钱。”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回应,文言实因为位置的原因,侧对着她,眼神都没有往她那边多看一下,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上面的花纹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引得他全神贯注,双耳不闻窗外事。
来人叫了两声大哥都没有回应,她瞅了瞅自己的两个儿子:“来给你们外公舅舅问好,外公家里有很多糖的,你们不叫就没有了。”
一听到有糖,几岁的小孩子立刻就扯开了嗓子叫人:“外公!舅舅!”
声音很响亮,眼睛闪闪,叫也叫了,糖果呢?
文学倾抬了抬眼皮:“这里没有你们外公,门在那边,你们找错人了,好走不送。”
文言华:“爸,你怎么这样,都这么久了,还不能让他过去吗?”
她脸上全是后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看我诚心知错的份上,就不能原谅我吗?你是我唯一的爸,我也是你唯一的女儿,我们亲父女之间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之前我是害怕,太害怕了,也是被别人误导了,我没那个胆子,你原谅我,现在都过去了,你就原谅我吧。”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你都没有好好看过你的外孙,虽然占了一个外字,但也占了一个孙子啊,这可是你亲外孙,你都没叫过他,没摸过他,你看看,他长得多像他舅舅。”
文学倾呵呵了两声:“我连亲女儿都没有,还有什么亲外孙,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这里没有你找的人,大门在那一边,好走不送!”
看她爸还是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文言华心里暗恨。
这么久了,他回来这都几年了,还不肯原谅她,有人问起她,就说他没女儿,没有女儿,那她是怎么来的?
他一个当爸的还这么跟女儿计较,当初她是真的太怕了,所以才断的,之后不是正好有个机会吗?反正已经那样了,她心里都觉得她爸回不来了,这才想着还能帮帮他们家。
哪曾想后面还能回来。
原先她爸拥有的东西都还了回来,职位也恢复了,是受人尊敬的大学老师,还是数一数二的大学,这说起来不是官,但是声望一点也不差,她是他唯一的女儿,却一点光都沾不到,男人也被排挤打压,想要她这边帮帮忙,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怎么行?
看文学倾那一副冷脸,她转移了目标,转向文言实哀求:“大哥,大哥,你看在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帮我好好劝劝咱们爸吧,我知道错了,小时候你不是一直都在我前面保护我的吗?你说你会一直关心我,爱护我,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啊,你说我们要一起孝顺爸爸的。”
文言实还是没说话,把杯子拿在手上,一点一点的看上面的花纹,手还抬了起来在半空中慢慢的比划着什么,像是在临摹上面的花纹,俨然是听不到的姿态。
兄妹,大哥?
兄妹之情早就在她把他们一家拒之门外的时候就消失殆尽。
他们只是陌生人,再陌生不过的陌生人。
被这个气氛所感染,两个半大的小孩也不敢再说话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张保国他们:“……”
叹为观止,不管见了几次,对于她这丰富多变的表情还是有点看不过来。而且这也真的豁得出去,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她都把他们当做空气了吗?
在张保国他们的目光中,她又把视线放到了苏茴的身上,苏茴跟她哥和她爸坐一桌,这是什么人?
虽然她一直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但是从上看下,有一双利眼的她很快就看出来了,这人脸上白净,身上虽然没带什么首饰,不过这时候也没几个人带首饰出门的,太扎眼,她一身的衣服眼熟啊,这不是现在正流行的爆款吗?
看她这一身,不是十成新,也是九成新,这是她爸的学生还是她哥的同事,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哀求着:“你好,你能帮我劝劝我爸爸吗,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啊?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他。”
文学倾看到她把话头对准了苏茴,突然心里那股气就消了那么一点点,眼睛微微眯着看向苏茴,等着她怎么回应,叫她刚刚看戏,现在好了吧,她现在也成了戏台上的一角了。
想到这里,他眼角余光扫向那一头,眼角霎时间就狠狠抽动了一下,张保国他们七个人可不就把这里当做戏台子吗?各个睁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这里。
他突然有些自嘲,说不定唱戏的都没有这么精彩。
苏茴看她转向自己说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等着看她会说什么,做什么,就看到她慢吞吞的伸出手,给文学倾的杯里添了茶,又给文言实的杯里添了,最后是自己的,一时之间,只听得到“簌簌”的水流声。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这比文言实的无视还让文言华生气。
毕竟她自己也知道,她做的那些事说出去理都不在她这边。
她理亏在先,认了,但这人是谁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大姐你贵姓啊,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我是这家的女儿,之前没见过你,有些面生。”
苏茴这才恍然,仿佛才知道她在对自己说话一般:“原来你刚刚是在跟我说话,我是保国他们的妈妈,你应该知道吧?”
她微微一笑,来人却是脸色一变,之前她来的时候第一次看到那两个孩子,不知道他们是大学生,只以为是来这里打秋风的,还说了一些话赶他们走,因为先在文学倾这里吃了闭门羹,在他们那里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后来知道他们是大学生的时候就后悔了。
她多少听她男人说过一些,说现在能考上大学不得了,一毕业之后前程远大,说不定一毕业就成他上级的上级了,根本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比的。
她后来也想要弥补,但是不知道她爸说了什么还是他们记仇,一直对她淡淡的,她道歉也不没什么反应,平白得罪了人。
她爸也真是,他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吗?
她难道不是他的女儿吗?
她过得不好他才会开心?
他们是乡下人,他们四兄弟出息,但是他们妈妈在她想来应该是那种老实巴交,打一棍子说不出三句话的人,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啊,这气度,不比她那个大嫂差。
她那个大嫂的出身还是可以的,不然也一直以来也不会这么自傲。
她知道她当初对她儿子说的话吗?
一时之间,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有些结巴:“哦,哦,原来是你呀,久仰久仰。”
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当之前的是不存在,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就是你呀,说起来,真是不得不对你竖起大拇指,四个孩子你是怎么教养的?都供成了大学生了,不得了不得,可得要取取经啊,你当初是怎么教的?我这几个皮猴愁的很,都不愿意好好学习,你当初是给他们请了人来补课,还是找了好的老师?”
这就不客气的来讨要经验了。
文学倾看她这模样,深吸一口气,火气又上来了,说不认就不认,但她身上终究还是流着他的血,看到她这样,他觉得丢脸啊。
他气得猛的站起来,指着大门:“我刚刚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我让你离开,你带来的东西也拿走,不然我就扔外面了,扔坏了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