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避宠 鹿谣 3721 字 2天前

他不会因宠幸某位妃嫔而失去清醒的认知,相反,他的认知会因宠爱的嫔妃不同而更加清醒。

别的暂且不提,眼下林桑青最想问梨奈一个问题——她是怎么在短短几日就同刚认识的人厮混得如此熟悉的?熟得就连皇上明说了不许告诉旁人的事情都告诉与她听。

她想同梨奈讨教讨教,学学经验做法,没准能搞个类似红莲教的教派出来,从此扬名立万,哪用得着在宫里遭这份罪。

隔日是阖宫拜见太后的日子。

太后胸口痛的老毛病已有些年头了,积年累月,沉疴入体,纵然魏虞医术再高明,也仅是将疼痛缓解几分,做不到完全根治。

这个曾经精明能干的女人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憔悴,不得不将后宫的事情撒手交给杨妃打理,若不是年关将至,有些话要叮嘱给后宫的妃嫔,她连这次的阖宫拜见都不想参加。

林桑青充分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早早便到了永宁宫,端然坐在该做的位置上,静静等待太后出来。

箫白泽所有的女人都在这里,就像御花园里的花朵,美丽的、平凡的都有。自从经过雷公藤之毒风波后,方御女有些日子没出门了,她似乎被宫里汹涌的暗流吓住了,只躲在自己小小的宫殿中,对外头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左不过这次阖宫拜见太后,算是件大事,她不得不出来。

与她视线相对时,林桑青特意噙了一抹友好的微笑,方御女回望她一眼,很快把头低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杨妃叠手坐在椅子上,仪态甚是端庄自然,她朝林桑青温婉笑道:“听闻林妹妹前些日子一直在绮月台练舞,十分刻苦认真,怎么临场却换成柳妹妹上去了?”

摸着才剪平的指甲,林桑青抬眸向杨妃看去,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妹妹福薄,此生注定是平凡的命。送军北去的那日早上,我喝了碗宫女递来的姜茶,不知怎么的,肚子突然就疼了,疼得没有办法上去跳舞。”她向柳昭仪露出感激的神色,“多亏柳姐姐及时赶来,早一分则早,迟一分则迟,恰到好处地救了场子,妹妹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柳昭仪远远扫她一眼,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怎么的,并没有和她说话,连惯用的“哼”都不说了。

杨妃倏然“咦”一声,“不对呀,姜茶是暖胃的,喝了应当会觉得肚子发暖,怎么会疼呢,可是月事来了?”

到底是当家主母一般的人物,连月事种让人害羞的词杨妃都能当众说出来,林桑青红着脸摇头,“并不是。”顿一顿,又若有所思道:“说来奇怪,我在家中喝的姜茶都是先苦后甜的,宫里的姜茶却只有苦味,可能是做法不同吧。现在只有我们姐妹在这里,那妹妹便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吧——姜茶的话,还是我家中的最好喝。”

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杨妃愈发奇怪,“宫中的姜茶也是先苦后甜的,我昨儿个才喝过,怎么会只有苦味呢?”

永宁宫一时寂静下来,在场的妃嫔各怀心思,都在想林桑青喝的姜茶为什么是苦的。稍许,淑妃冷冷一笑,阴阳怪气道:“谁能有柳昭仪这样好的运气呢,林昭仪肚子疼的可真是时候,她出现的也正是时候,天时地利人和都让她占全了,皇上若再不宠幸她,岂非白费她花的一番心思了吗。”

“淑妃娘娘说话带刺,扎得臣妾浑身都疼。”姣好的面容上快速划过一抹不屑,瞬间被虚假的微笑代替,柳昭仪笑着道:“皇上近来是偏宠臣妾一些,但谁都知道的,皇上最宠爱的还是您,连太后也喜欢您,臣妾不过是一时得势,说不准哪天就被皇上冷落了。您知道的,皇上向来厌恶耍手段的人,借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做皇上讨厌的事情啊。”

细长的柳叶眉缓缓蹙到一起,淑妃看也不看她,态度嚣张傲慢道:“你知道便好,最怕有的人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妖魅的眉眼上挑,柳昭仪张扬一笑,若有所指道:“这句话也同样要送给姐姐呢。”

没料得她会接这样一句话,杏仁眼逐渐睁大,淑妃已显出薄怒之态,“你说什么?”

第47章 别有用心

眼看事态不对劲,林桑青忙站起来制止她们,故作自责道:“姐姐们别吵了,妹妹那些日子肠胃不好,嘴巴一直发苦,兴许就是这个原因导致我觉得姜茶只有苦味,你们可千万别因此事而争吵。”眼眸渐渐垂下,委屈而可怜道:“妹妹人微言轻的,脑子又不太灵活,许是上天觉得我无法承担送军北去的重任,所以罚我临场肠胃不适,这件事和柳姐姐一定没有关系。”

杨妃安慰她,“妹妹可别这样想,上天向来不苛待努力之人,你好生调整心情,下次若再有类似活动,姐姐会向皇上举荐你的。”

林桑青感激地看一眼杨妃,露出抹勉强又苦涩的微笑,似乎心情十分沉重的样子。

其实,她的心情一点儿不沉重,甚至还有些想笑。

她读不懂这些娘娘的心思,箫白泽不过是一个多情的男人罢了,顶多长得好看点,家里有权有势些,有什么可争夺可喜欢的。更何况,这个多情的男人还有不举之症。

噗。

想想就觉得好笑。

左不过,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她坐回椅子上,借掩唇打哈欠的时机,慵懒地牵扯起半边唇角。宫里多得是看不惯柳昭仪得宠的人,何须她亲自出面对付她,她只要扮演好一个柔软无助的失宠宫妃,在必要的时候推波助澜一番就好,其余的事情,自有别人替她去做。

太后迟了许久才出来,大略吩咐了一些节前节后要注意的事情,又特意夸奖了柳昭仪,道她功劳不小,将士们能气势如虹地北去多亏了她。

让淑妃她们多向柳昭仪学习,日后多为皇上分忧后,太后便回去歇息了。

能得到太后的褒扬,柳昭仪不免有些得意洋洋,欢喜的神色溢于言表,连坐都不会坐了。这说明她的道行还是不够高,脑子够不着眼光,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何时树敌了都不晓得。

从永宁宫回来后,林桑青又过回了闭门不出的日子。箫白泽正宠爱柳昭仪,压根不来繁光宫,其他的妃子也不来她宫里走动,省去了社交的麻烦,她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

宫里可不比民间,她以前在住在平阳城里时,几乎每一日都不闲着,要么逛逛菜市场,同卖包子青菜的阿婆唠唠家常嗑,要么趁娘不注意,溜出去和温裕摸个鸟蛋,难得有空闲的时间,还要帮娘和大姐补衣裳;宫里的娘娘都是富贵命,什么都不用做饭菜就有人送到手边,舒坦是舒坦,就是觉得自己像个残疾人,还得是重度残疾。

闲得久了就爱瞎折腾,林桑青闷在宫里无事可做,有一日心血来潮,她领着枫栎和梨奈扎起了纸鸢。

虽然没人说过,但林桑青晓得,她们家家底子殷实,左不过她娘是个守财奴,有一个子儿都要花在刀刃上,是以从小到大她没买过一只纸鸢,每年放的纸鸢都是她自己扎的。

虽然不好看,但终归能飞。

听闻她想做纸鸢,枫栎一边贴心的为她准备材料,一边疑惑不解道:“娘娘,这数九寒冬的做纸鸢不大合适吧?倘使做出来了,咱们也没有办法放啊。”

林桑青撸起袖子跃跃欲试,“管它呢,做好了就先放起来,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再放。”

枫栎掩唇微笑,“您打算的倒是长远。”一一拿来扎纸鸢需要的材料,她在旁边替林桑青打下手,脸上始终挂着温雅恬淡的微笑,语气和缓道:“娘娘出身世家,却完全没有沾染世家小姐的娇柔性格,打扫卫生您会,做饭您会,现在连扎纸鸢您都会,真是令奴婢惊讶。”

拿刀子把竹节削成一小段一小段,林桑青冲她眯眼微笑,“爹爹娘亲宠呗,他们从不让我像别的世家小姐一样学琴棋书画,我想做什么,他们就让我做什么。”挑起唇角,掏心窝子道:“门下省宰相说我德才兼备,其实有夸大的成分,枫栎你应当晓得,所有不是通过选秀进宫的女子都要以德才兼备的名声做铺垫,如此才好进宫。我在家中时,可压根同贤淑二字沾不着边,要多顽劣便有多顽劣。”

小心地将竹段排列整齐,枫栎笑而不语。

许是上天晓得林桑青的心思,也怕她闷久了容易生病,以后几日天气骤然回暖,一早一晚仍是有些冷的,但正午简直温暖如春,明明是冬日,却有了几分春天的感觉。

就如同将军遇上兵,秀才碰着纸,她耗费功夫扎出来的丑陋纸鸢恰好能派上用场。

瞅一日正午风暖,林桑青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裳,将头上沉重的珠钗都拔了,身轻如燕地对刚从外头回来的梨奈道:“嗯,今儿个天气不错,虽然有风,倒也不是十分寒冷。梨奈,别再宫里闷着了,陪我去御花园放纸鸢吧。”

梨奈穿的是冬装,在温暖的日光底下做了些活计,热得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像只苹果,“回娘娘,皇上陪柳昭仪在御花园赏花呢,咱们现在过去是不是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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