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 / 2)

他突然挥出一拳,我没有任何防备,正打在我的腮帮子上,疼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吴法师拿着手电,朝着黑暗的深处狂奔。

我急眼了,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他,如果他没了,我会活活困死在这个鬼地方。就算吴法师疯了,但他手里的手电还好用。

这时候别怪我自私,在现在极度危险的环境里,我的思路反而更加清晰,结论就是,跟上吴法师有活的可能,自己落单必死无疑!

我从地上爬起来,跟着黑暗里的这团光跑过去。吴法师速度不算快,一边跑一边吟诗,不停狂笑,完全就是个疯子。到后来也不知跑了多远,他不吟诗了,开始高一声低一声叫着,“啊,啊,嗷,嗷”的,像是被谁强暴了似的。

他突然停下来,用光照着地上什么东西,这时候我也跑到了,往那一看,差点吐了。

地上有一只鲜血淋淋的死狗,脖子豁出一个大口子,血都干了。吴法师狂叫的声音小了,正围着这只狗转圈。我忍着强烈的臭味,蹲在地上看。这只狗死了有几天,时间绝不长,脖子处的伤口无法描述,不像是刀砍,要让我来看,到有点像被什么猛兽撕咬的。

吴法师继续往前走着,速度慢了很多,我不担心他突然跑了,就跟在后面。他走着走着身子一歪,像是在躲什么。顺着光看过去,这一看我差点吐了,地上又躺着两只死狗,身上都是血,死状和先前的差不多,脖子上豁出一个大口子。

又向前走了一段,吴法师像是小孩一样,咿咿呀呀叫着,手不停指着前方。

前面一片黑暗,谁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我来到他身边说:“能不能把手电给我用用?”

吴法师倒是没犹豫,把手电塞给我,指着前面像是特别害怕的样子。

我擦擦汗,小心翼翼往前,手电照着前面的亮。

这一照亮,出现了前面的东西,我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已经在极度恐惧中超越了恐惧本身,整个人傻在那。

黑暗的前方拉着一条线,应该是封锁线,不让人进去。随着光亮的游移,能看出不同的三个方向也拉着三条线,这些线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封着里面。这还不算恐怖的,恐怖的是,这些线上挂着很多东西,有三角形的旗帜,上面绣着盘膝打坐的佛像,背景是尸山血海。除了这些旗帜外,还挂着很多颗人头,应该都是小孩的,脑袋很小,似乎是把头发栓在绳上,就在那滴溜当啷,左右晃动。

封闭的四条线上都挂着人头,少说能有几十个。

我都吓傻了,这里如果是阿赞汶洛的修行之地,那他得杀多少孩子,才能布置出这么个地方。

我像是中了邪一样,慢慢朝着那封闭的区域走过去,光斑落在其中挂着的一个孩子头上,能看出这孩子大概有七八岁,是个小女孩,紧闭双眼,脑袋轻轻晃动着,似乎有看不见的风在吹。

我已经吓得不知道害怕了,像是木偶机械一般。突然间,我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了,难道这块封闭的区域,是结界?

我打着手电往里照,黑暗的光斑中,能看到里面全是死狗,一条接着一条。

这时,吴法师在不远处喊:“别进去!别进去!危险,过来!”

我的三魂七魄这才归位,才知道害怕,吓得连滚带爬跑到他那里。吴法师拉着我顺黑暗一路狂奔,他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但跑得极快,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他跑着跑着,突然摔了一跤。我赶紧跑过去扶他,等看清他被什么绊到的时候,我愣了。那是一件衣服,正盖在一个凸起的石头上,奇怪的是这件衣服。

衣服是银色的,摸上去嘎吱嘎吱响,我突然想到这是什么了,这是一件铝制的衣服。

以前我和三舅追踪姥爷的残本,追到一个叫来喜的人家里,这个来喜当时就穿着一件铝制的衣服,铝制的外衣能够绝缘法术,什么法术在铝衣服面前都没用。

我捧着这件衣服,难以置信,这件衣服是谁带来的?

我不相信是阿赞汶洛的,这种现代化的衣服,和他这个隐居深山数十载的苦行阿赞来说格格不入。是三舅带来的?

三舅在哪呢?为什么只剩下这一件衣服?

我思考的时候,吴法师已经跑没影了。我用手电来回照着,都没有他的踪影,四周依旧是无比深邃的黑。

我想了想,把这件铝制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稍微大了一些,还算合身。有了这件衣服,心里踏实不少,端着手电,向黑暗的深处继续走去。

我看到不远处,立着一道几乎变形开裂的石头门,不知通往什么地方。

正要走过去,有人抓住我的手腕,侧头去看,是吴法师。他指着那道门,用手不停比划着。我低声说:“吴大师,你到底怎么了?”

吴法师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走~~~”

“啊?你让我走?”我艰难地说。

吴法师推开我,喉头咯咯响:“危,危险,阴,阴间,快走!”

我被他推得坐在地上,眼看到吴法师大叫着冲进了这间石头门里,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没了。我坐在原地半天没敢动,手电光亮照着门,洞开着,像是一张大嘴,时刻要把我吞噬。

我连滚带爬往回跑。三舅啊,一百万啊,我觉得我已经做到了极限,一般人别说到这一步,可能下都不敢下来。

正跑着,突然一束光照在我脸上,我大叫一声。对面有人说:“王强吧?”

我赶紧用手电照回去,居然是唐硕,他用了一把大功率的手电,明晃晃照过来。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香港记者和向导。

我心里大安,问道你们怎么下来了。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唐硕笑呵呵说:“我收了你的钱,让你自己这么以身犯险,心里不安啊。”

我一听就是假话,看向两个记者。摄像师用蹩脚的普通话说:“我们是记者,既然来了就要拍摄最好的一线素材回去给观众,这是职业道德。”

我点点头,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两个记者执意要下来,向导只能陪着,他们都下来了,唐硕也不能自己在外面。大家在一起,还有个安全保障,这鬼地方真要自己落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说下面什么情况?”唐硕问。

我说道:“来的时候,你们看没看到结界?”

他们面面相觑,问什么结界。

我把吴法师疑似发疯的事说了一遍。唐硕道:“他念的古诗,你们不知道是什么?”

大家摇摇头。

唐硕说:“他念的那个取自《神仙传》,相传有个得道高人,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有一天在一座山下无意中碰到一个仙人,那仙人就讥笑他,说你那点见识算什么,你知道我曾经遇到过什么吗。然后就说了,王强你刚才听吴法师说的那段话。大意是我我南面游历到空旷的原野,北面曾经在沉默之乡歇息过,西面穷尽到了深幽之室,东面通到混沌状态之先。那里没有地没有天,看不到也听不到。大概意思是,他到了世界的尽头。”

正文 第八十章 凝固

“吴法师为什么要吟诵这首诗呢?”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