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到皇后的院子,她母后很是悠哉地坐在屋子里打麻将。羽青鸾挺着大肚子坐在他母后的对面,瑞临长公主和镇国夫人坐对家。
他上前,躬身行了一个家礼,唤道:“母后,皇姐。”
皇后看他一眼,轻轻点头,便继续盯着牌桌。
羽青鸾也朝他颔首回了一礼,便继续摸牌,不是自己要的牌,又打出去。
瑞临长公主和镇国夫人起身向他行了一礼。
太子说:“姑终和夫人不必客气。本宫随意走走。”示意她们继续玩。
于是两人又坐回去继续玩。
太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很是无趣,便又出了院子,遇到一阵小孩子呼啦啦地从面前跑过去,落在最后面的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喊:“姐姐等等我。”
前面一个小女跑回来,拉起那小男孩,追着前面跑过去的那些孩子去。这两个孩子衣服上绣的图腾是公爵级别,这里能符合身份的只有瑞临长公主家的孙子辈,应是她嫡子的儿女。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无论做任何事都有皇姐陪着他,护着他。
那场大地震来时,他正在院子里跑,突然地震就来了,他站不稳,摔倒在地上,皇姐最先赶到把他身边,护着他往院子中间去,有瓦片砸在她的胳膊上。她眼神示意他不要声张,不要让母后知道。天凰宫塌的时候,扬起很多灰尘,皇姐抱紧他和母后,展开手臂,护住他们。
皇姐大婚后,一切都变了。如今她要经营的是自己的长公主府和封地,心里装着的人早已经从他这个弟弟变成了裴曦。
裴曦出京两年,回京后隔上月余才去一趟神炭司,便是如此,吕公和柏公去到神炭司也买不出一枚琥珀,还是请了他的手书,才买到琥珀,其利之巨,令人震惊。他们降价到四折,都还有两倍利可赚。不知这些年,镇国夫人府借着琥珀到底赚走多少钱财。
这些全都是仗着皇姐的权势。
偌大的宅子,热热闹闹的青鸾长公主府,唯太子一人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坐在堂前,看着院子里堆积的雪人,只觉人生寂寞得仿佛院外堆积的白雪。
第180章
刚到正月, 镇国府人的珠宝首饰铺便关门停业了。
去年,秋冬新款刚上市便被两家新开的珠宝首饰铺仿了去。他们仿也就罢了, 还四处宣扬她的铺子卖得贵, 讲玉和宝石才多少钱,被她加点铜点金子铸成首饰就要卖到天价上去。
镇国夫人无话可讲, 在京城最是繁华热闹本该上春季新款的时节,直接关铺。
这不仅是不想让他们仿,而是买卖已经不如以前好做, 且有一年难过一年的趋势, 日子不太好过的时候, 大家都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花钱。
初八夜里, 羽青鸾刚睡下不久,便感觉肚子阵阵作疼, 忍了一会儿, 便有愈演愈烈之势,且肚子有种阵阵下坠的疼痛感。她轻轻地唤了声裴曦。
裴曦听到她的喊声, 以为是要起夜, 当即翻身下床去扶她,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句,“好像要生了”,瞬间吓醒,见她额头都疼出冷汗, 赶紧摸了摸她的裤子, 说:“羊水还没破, 我现在去叫医匠和产婆过来看看。”他匆匆穿上衣服,去到院门口吩咐守夜的战奴,“立即去传医匠和产婆,速去。”
战奴抱拳领命,拔腿飞奔,赶往后院。
裴三郎回到屋子里。
羽青鸾侧躺在床上抱紧肚子,额头一层细汗,嘴唇紧抿,显然疼得难受。
裴三郎轻轻地替她擦了汗,轻声说道:“医匠很快就来了,别怕的,我会一直守着你。”
待医匠和产婆来时,羽青鸾又不疼了。
产婆和医匠要替羽青鸾做检查,请裴曦回避。
裴曦陪坐在床头,说:“忙你们的。”安抚地轻轻拍着羽青鸾的手,对她说:“别紧张。”
羽青鸾低声说:“本宫不紧张。”
两个产婆上前,扶着羽青鸾调整了下位置,之后再有一个产婆过来掀开一半被子,去检看了下羽青鸾的情况,又摸了摸肚子里胎儿的位置,说:“胎位是正的。我们这便把热水和用器准备上,时刻候着。”她说完,恭敬地叩了一个头,起身出去安排张罗。
羽青鸾轻声叮嘱:“母后觉轻,别吵着她。”
裴三郎应下,又派战奴把侍奉羽青鸾的女官和宫女都叫来,开水、热水都备上。
接生用的剪刀是百锻剑融过重新打的,半点锈都没有,这会儿已经下锅煮上,消毒。
他有酒精,但粮食提炼的酒精,用的是蒸馏提纯技术,他自己都不知道度数够不够。打仗时用酒精清洗伤口,有比没有强,在家里给剪刀消毒自然选择用开水煮更实用。
……
皇后宫里的女官听到院子外来来回回的走动声和轻声说话的声音,披上衣服出去,见产婆往长公主的院子去,当即回房穿好衣服赶过去。
通禀之后,她进入内室,见青鸾长公主睡在榻上,曦公守在榻旁。
裴曦把她领出院子,低声说:“还不到要生的时候,先准备上,以防忙乱。别吵醒母后,待要生产的时候,我派人过去。”
女官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贵族家的主母要生产时,会提前备上一间产房,待要生产的那两天便挪过去,由产婆照料。男主人都会避开,不会进去,说是血腥气重,怕冲撞到。可哪里是怕冲撞,是以前有过公侯进产房,恰好见到孩子出生的景象,吓得瘫软在地,颜面尽失。
前几日,娘娘提过将长公主挪去产房的事,曦公与长公主和娘娘商议把产房安排在正屋,还召来医匠和产婆罗列清单,把要准备的事项一条条排列上,安排得详细周全。他比宫里生产准备得还要充足。
他不想挪产房,又如此上心,大家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
裴三郎看没什么事,脱下外袍,准备挨着羽青鸾眯会儿。
他刚躺下,羽青鸾又疼醒了,没过多久,羊水破了。
他当即把守在等在外面的医匠和产婆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