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衣食无忧,明明依靠他就少不了锦衣玉食,可这个女人似乎从来就没想过安安分分地守在内宅之中度日?
真是个闹腾的性子啊!
希望孩子出世之后她能消停一段时间,否则难道当真由着她去做皇家的生意吗?
那可真是……
楼阙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小船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身后随即响起了“哗啦——”一声水响。
楼阙愕然回头,却发现划船的那两个汉子已经不见了。
“不好!”楼阙大惊失色。
郑娴儿也意识到了不对:“那两个划船的是坏人?不行,咱得马上划船上岸!”
“走不了了,”楼阙咬牙,“他们把船桨扔了。”
郑娴儿看了看空荡荡的船梢,心中微凉。
楼阙放眼四顾,惊愕地发现原先池中来来往往的船只,不知何时竟已全部不见了。方圆数百丈之内,只有他们这一条小船孤零零地荡在水中。
郑娴儿很快醒过神来,忙拉着楼阙一同坐下:“用手划!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先离开这个地方!”
楼阙明白她的意思,二话不说便挽住了她的手:“此处离岸边也不算远,坚持一下——”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两人同时感觉到身下的小船震动了一下,耳中随后听到了一声闷响。
“贼人在水底下凿船!”楼阙大惊。
郑娴儿正愕然不解,下一刻便看见船舱里一股池水冒了上来。
“怎么办?!”郑娴儿慌了。
楼阙同样无措,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咬牙大声道:“继续划!”
两人拼尽了全力不住地划水,但用手划船这种事本来就不靠谱,此时这样的情境下更是毫无用处。
过了片刻工夫,小船至多才走出了两三丈远,船里的水却已经没过脚踝了。
船下的震动还在继续,漏水只会越来越快。
沉船是迟早的事。
而这个地方,离岸边最近的距离也有数百丈。
池水没过小腿的时候,楼阙抱住了郑娴儿:“我怕是要连累你了。”
郑娴儿看着茫茫的池水,眉头深锁:“怎么会这样?是谁要害咱们?为什么要害咱们?就算是谋财害命,咱们身上也没带什么钱啊!”
楼阙黯然不语,只是加倍用力地搂住了她的腰。
郑娴儿看着他的脸色,忽然恍悟:“是仇家吗?你刚刚入朝没几天,就碍着别人的眼了吗?”
楼阙有心向她解释,却发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脚下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小船的下沉。
船底的震动已经没有了。想必是那贼人知道事已成功,只等这池水把他二人吞噬掉就行了。
楼阙凑到郑娴儿的耳边,低声问:“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跟我好吗?”
“屁!”郑娴儿狠狠地甩了甩沾了水的衣袖:“谁要跟你下辈子?这辈子老娘还没活够呢!”
听到那个剽悍的自称,楼阙没忍住笑出了声。
郑娴儿想踹他,却因水中行动不便而只得作罢。这会儿两人的身子浸了冷水,双腿麻木得几乎已经动弹不得。
楼阙忽然又往郑娴儿的身边贴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极低:“贼人向北游走了,水底下应该不会再有别的人。”
郑娴儿点点头:“所以,咱们往东?”
“好!”楼阙答应着,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郑娴儿深吸了一口气。
楼阙咬牙:“娴儿,坚持住!”
郑娴儿笑了一声:“该坚持住的是你。你可别半道上体力不支,把我给丢下了!”
到了这份上还能说笑,可见两人并没有彻底慌了神。
当然,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恐怕也就只有各人自己知道了。
此时两人的身子已经彻底泡在了水里,脚下已经感觉不到船的存在。楼阙咬咬牙,猛然用力向下一蹬,开始划水。
郑娴儿配合着他,尽力保持两人的平衡,不给他添乱。
余下的,就只能交给他和命运了。
满池星光摇摇晃晃,如噩梦中的一般虚无缥缈,似乎永远也看不到边际。
梦中说梦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