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娴儿跟了过去,笑嘻嘻地道:“你现在才躲可来不及了,我都看见了!”
楼阙又捂着脸转了过来,闷声闷气地道:“最后一次,以后再也别来了!在这鬼地方呆着,只会越来越丑!”
郑娴儿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笑得更加愉快了:“干嘛啊这么在意!怕我嫌弃你啊?”
楼阙毫无形象地朝她翻了个白眼,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郑娴儿沉郁了几天的心情忽然变得欢快起来。她奸笑着凑到了楼阙的身边,低声赞叹道:“你还真有‘以色事人’的自觉啊!”
楼阙忽然伸手把她捞进怀里,重重地按在墙上,吻了下去。
郑娴儿推了一下没推动,想到小枝在门口守着,也就由着他了。
楼阙的手臂勒得很紧。郑娴儿察觉到他的急切和惶恐,只得放松了精神,全心全意地迎合着他。
连日来的惊惶忧惧,似乎只有在彼此气息交融的时候,才可以彻底平息下来。
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安心了。
在牢房里做这种事情简直是胆大包天,郑娴儿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大约已经写了“找死”两个字。
幸好楼阙还算有分寸,很快就放过了她,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唇。
郑娴儿瞪了他一眼,又退得远远的了。
楼阙见状也只得仍旧坐回去吃饭,却又趁郑娴儿走神的时候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下次你来可以不用带饭,我只想吃你。”
郑娴儿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打击他:“死心吧,在这里你吃不到的。”
楼阙“嘿”地笑了一声,似乎十分高兴。
郑娴儿反倒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心里直担心这人是不是中邪了。
过了好一会儿,楼阙终于愉快地解释道:“你刚刚说的是‘吃不到’而不是‘不给吃’。所以——你其实还没有嫌弃我,是不是?”
“楼桐阶,你无聊不无聊?”郑娴儿有些哭笑不得。
楼阙放下了筷子,郑重地道:“这很重要。”
郑娴儿被他过于认真的目光盯得心里有些不自在,只得不情愿地安慰道:“虽然确实有点嫌弃你,但目前看来尚可忍受。你记得要养好身子,别得罪那些官差给自己找罪受,我不许你再瘦了!”
楼阙笑吟吟地听着,一点异议也没有。
郑娴儿的心里有些酸,忙偏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楼明安在你们出事当天就回京了,我没有见到他。你那两句话,我让信鸽带去了,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到正事,楼阙也就敛了笑容,神色郑重起来:“一定有用。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郑娴儿却不满意如今的状态:“那鸽子的主人是谁?他会来救你们吗?什么时候来?”
楼阙皱眉看着她:“你先告诉我,抓到那只鸽子的时候,它有没有带书信来?”
郑娴儿忙道:“就两个字,‘灯节’。”
“灯节?”楼阙笑了,“跟我想的一样。这么说,问题应该不大。”
“到底怎么回事?”郑娴儿急问。
楼阙笑道:“你别担心,灯节之后,我们必定能平安出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要有一些天翻地覆的事,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都不要慌张。”
“天翻地覆?”郑娴儿听到这几个字,心里大致就有数了。
可是,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不紧张!
楼阙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着攥了攥她的手:“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你要相信,我,我们,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没用。”
郑娴儿细细地品味着他这番话,忽然抬头盯住了他的眼睛:“反诗的事其实根本不重要,上面要收拾你们是因为别的事对不对?你们现在……都关在牢里了,还能决胜于千里之外?”
“娴儿,你问得太多了。”楼阙笑道。
郑娴儿知道他不肯说,只得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追问。
可是,她虽不问,并不代表她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心里有了气,郑娴儿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楼阙看了出来,只得又笑着安慰道:“其实在这件事之前,我们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着。上边早有准备,没那么容易死的。”
“如果‘上边’败了呢?”郑娴儿穷追不舍。
楼阙迟疑了一下,又笑了:“你今儿是怎么了?我若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换个新的?我跟你说,京中风物繁华,容颜俊美之人甚多,将来若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看……”
郑娴儿听到一个“死”字,心头骤然一紧,后面的话都没有再往心里去。
楼阙一番话说完,见郑娴儿只管发呆,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发沉。
片刻之后,却是郑娴儿又笑了出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等你死后,我一定去京城!其实上次见到那个楼明安小公子,我就已经觉得我有点儿坐井观天了,说不定将来……”
楼阙的脸色渐渐地黑了:“你先打住!这会儿我还没死呢!”
“差不多快了!”郑娴儿理直气壮地道。
楼阙郁闷了。
他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坚决不给这个女人任何“长见识”的机会!
两人各怀心思地对峙了一阵,楼阙已经把饭菜吃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