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转移了话题,看着周恒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给商户之子当跟班就低贱吗?
没有了这些陪吃陪玩的跟班,享受财富时乐趣都会黯淡几分呀!
周恒给崔彦当跟班当然是家里条件不好,这人不怕其他同窗笑话也要跟在崔彦身边,是因为他真的需要崔彦的接济——在书院,周恒不怕被人瞧不起,心理素质必须是强于同龄人的,复试发挥的不好,周恒居然如此失态。
是时候关心下小老弟了。
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小老弟……勉强也算她的小老弟嘛。
程卿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了周恒落脚的客栈,正赶上周恒在收拾行李。
程卿惊讶,“周兄,你不等院试放榜了?”
周恒苦笑,“院试前一天我在府城碰上了熟人,原来我父亲已是病了许久,家里怕影响我考试一直隐瞒没说,好不容易撑到复试结束,我已没有在府城等放榜的心思了!”
原来如此。
自觉院试最后一场复试发挥不佳,又挂念父亲的病情,周恒昨天出了考场才会情绪失控。
程卿第一反应是周恒在宣都府碰见的熟人不安好心,就算周恒父亲真的病重,周家都要拼命隐瞒的事,哪里轮到什么狗屁熟人多嘴?
周恒当时又不能插着翅膀飞回去,帮不上家里的忙,还影响了院试发挥,多嘴的熟人其心可诛!
程卿没劝周恒留下,反催促周恒赶紧收拾行李:
“周兄先回老家探病要紧,这样,周兄把老家地址留下,我这边也托人寻一寻宣都府的好大夫,看看能否帮上忙。”
让周恒先启程,她找到好大夫再把人送到周家去。
周恒感激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瑁几人得知,看程卿的表情很无奈:
“小郎,先是给妓女送路费,又是帮同窗父亲请大夫,你的手也太散了!”
手散存不住银子,心软成不了大事,几个族兄一个劲儿叹气。
程卿想翻白眼。
她很想向程瑁几人讲讲什么叫拉拢人心,什么叫风险投资。
她花出去的每一笔银子不见得都有回报,但总体来说不会是亏本。
明月楼的妓女诗诗,崔彦的跟班周恒,这两人都有自己的特性,和路边乞讨的叫花子不一样!
算了,还是不要教坏小孩子了,程瑁几位族兄还年轻呢。
——年轻人嘛,活的单纯点好,个个都是妖孽,程卿就该头疼了。
第122章 :小三元(2更)
程卿自己掏银子,托五房的家仆在宣都府找了一个挺有名的大夫,打包送去了周家。
这事儿她也没刻意宣扬,程瑁几人劝不住她,也就由她去了。
他们不理解程卿的做法,顶多凑在一起嘀咕,就程卿这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以后家里的生计恐怕都成问题。
“小郎若不当大官,一年的俸禄还不够他发善心的!”
低阶官员的俸禄是很少的。
大部分举人考中进士也不是太年轻了,想早点谋实缺就要花银子打点,家底不厚的到了任上难免铲地皮式收刮民脂民膏,官声难听不说,搞出乱子还容易翻车,朝廷一查一个准儿。
要是不愿铲地皮收刮,也不是活不下去,程知远不就是清贫了多年么。
官员的清贫,再怎么都比老百姓强。
程知远不额外去贪,仅凭俸禄加上各种一些孝敬,也能养活妻儿。冬天有‘炭敬’,夏天有‘冰敬’,知县是七品官,那手底下还有比知县更小的官呢,他连这些隐形福利都不要的话,发出去的命令基本上出不了县衙……衙役也要养活一家老小,跟着知县没好处,谁听知县的吩咐?
一个知县都如此,当了高阶官员,各种隐形福利更多。
水至清则无鱼,皇帝也不想当光杆司令,只要不引起民怨,对这些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但真当了高阶官员,银子固然还是讨喜,好像又不是那么重要了。
家中该置的产业早就置办,像程六老爷那样做到二品工部尚书,仍然在仕途里力争上游,更多是为了庇护家族和自己的政治抱负了。
在程瑁等人看来,程卿要爬到不为俗钱担心的高阶官员还不知要花多少年呢,程卿家又没分到二房的产业,已逝的程知远也不是擅长置办家底的,程卿手太散,程瑁几人自会担心程卿一家以后的生活水平。
却不知程卿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如何挣银子上。
她怕的是挣不到银子吗?
她怕的是挣来银子也守不住,不能接受自己处于社会下层好不好!
程瑁几人说什么都影响不了程卿,她一直按照自己的法子在办事,一场院试汇集了宣都府各县的童生,程卿等候放榜的闲暇时间就爱去茶楼酒肆厮混,短短时日,倒叫她结识了不少人,在这群童生中混了个面熟。
等到院试放榜,程卿再次高居榜首,童生们见夺魁的是“南仪程卿”,竟没多少抗拒之心。
程卿夺魁,好过让其他人夺魁,起码程卿说话做事都挺敞亮,并不叫人讨厌。
“我与程卿喝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