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黑店小娘子 阿琐 2628 字 1个月前

这一跑,被抓住是死,可留在这里也是死,横竖是死,若是跑得了,就能活命了。

小晚暗暗给自己鼓劲,等到那大汉折回来后,便紧咬牙关打开门摸下楼,能听见店堂后方闹哄哄的,地上的血迹则是朝着前门去,店堂里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摆了十来张,她不敢停留,径直就往门外冲。

外头已是夕阳西下,辨着白沙镇所在的方向,小晚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且说白沙镇离她家青岭村十里地,而凌霄客栈虽是白沙镇治下,离镇上却还有十里远,客栈再往东十里,就是白沙河。

小晚要回白沙镇找周叔,便是朝西迎着夕阳走,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脸上,莫名地燃起了生的希望,脸上还挂着眼泪,大半个月来,她终于笑了。

十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这一通猛走,到镇头,天已经黑透了。

正文 003 凌朝风

周铁匠的家,小晚在后娘进门前,曾跟着爹爹来过两趟,小时候的事儿难免记不清,而这会子镇上的店铺早已打烊,人们也都纷纷回了家,想问个路都找不见人。好不容易碰上一两个,或是不知道的,或是稀里糊涂指个方向,夜色沉沉,在街巷里转了几圈,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此时瞧见前方路口有火光,小晚不自觉地便朝着光源走,她想今晚便是找不到周叔,也要找个地方先住下,可才走到路口,就见两个大汉架着一个白发婆婆出门来,骂骂咧咧地将她重重摔在地上。

可是这婆婆却立刻爬起来抱着大汉的腿哭求:“让我见见我儿媳妇,银子我已经给了,让我见见她……”

小晚吓得愣在原地,又从门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一个矮胖的老男人,他一手托着烟枪,一手摸着胡子,嗤笑着:“丁点儿碎渣子,也敢说是钱?老婆子,你儿子欠我一千两白银,如今人跑了,夫债妻偿,你儿媳妇现在在万花楼,几时接-客挣够了一千两,你再来要人,又或是当下给我拿一千两白银来,我便放了她。”

白发婆婆绝望地问:“不是一百两吗,怎么就成一千两了?”

那男人哈哈一笑:“今晚是一千两,明儿你再来,就不是这个价了。”

白发婆婆扑向他,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衣摆哀求:“这没道理,我儿媳妇岂不是一辈子也出不来,大老爷我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啊……”

那婆婆忽然惨叫,从台阶上滚下来,小晚亲眼看见那人用烟枪烫婆婆的手,她本能地跑上来搀扶,气恼不已大声问:“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话音才落,便见几个汉子凶神恶煞地围拢,那老男人摇摇摆摆走来几步,啧啧道:“哟呵,哪儿来的俊俏小娘子,老婆子,这难道是你闺女?”

小晚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可看见老婆婆这么惨,她一时没忍住,这下怎么办才好。

“我、我不是她的闺女,你们不能欺负老人家,我、我有钱。”小晚哆嗦着,翻开包袱皮,掏出那两串铜板,“给、给你……”

“两吊钱够干嘛的?”老男人嗤笑,蹲了下来,命人将灯笼凑近些,瞧见小晚一身嫁衣,不禁皱眉,“你这小娘子怎么穿着喜服?这是刚出嫁,还是打哪儿唱戏回来?模样可真是……”

老婆婆从剧痛中醒过神,见那老畜生色眯眯地盯着身旁的小闺女,忙挡在小晚身前说:“这不是我闺女,我不认得她,我、我再回去筹钱,求您一定放了我儿媳妇。”

她说着,爬起来就要走,可是老男人却大声呵斥:“别装了,这小娘子一定是你家的人,不然大半夜的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活人?老不死的,原来还在家里藏了这么俊的,得嘞,把这小娘子给我,我把你儿媳妇换出来,你那媳妇皮糙肉厚,光着腚都没男人乐意摸一把。”

边上的人哈哈大笑,老男人则阴冷地挥挥手,命他们来抓人。

小晚尖叫挣扎,她这么娇小,一个汉子就足够把她扛起来,可才刚逃出黑店捡回一条命的人,满腔求生的欲望,竟是照着汉子的脖子一口咬下去,那汉子吃痛把小晚扔在地上,捂着脖子倒在一边。其他人见状也来抓,小晚打不过就用嘴咬,一个男人被咬了脸,嚎叫着扇了小晚一巴掌,奋力把她摔了出去。

这一摔落在地上,不死也晕了,天旋地转间,小晚几乎绝望时,一阵疾风扑来,身体被一双手臂稳稳地托住,她头昏眼花,依稀看见了眉目凌厉的面容。

“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哪里?”众人骂骂咧咧。

小晚隐约听见抱着自己的男人说:“凌霄客栈,凌朝风。”

那之后,便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正文 004 捡回来的新娘

大半夜的,一驾马车停在客栈外,凌朝风走进店堂,他刚从白沙镇把逃跑的新娘捡回来,穿着喜服的小人儿已经昏睡,老老实实地躺在他怀里。

大厨彪叔和他的妻子张婶迎出来,凌朝风什么也没说,径直往楼上去。

店里跑堂的二山停了马车,进门道:“婶儿,掌柜的要热水给新娘子洗澡。”

不久后,大浴桶被送进卧房,一桶一桶热水灌进去,屋子里热气腾腾水汽氤氲,张婶挽起袖子要准备帮忙,但见掌柜的默默坐在床边脱-下了新娘的衣裳,她眉头一挑,笑道:“有我什么事儿。”

房门被关上,凌朝风不以为然,小心地将小晚身上所有衣裳都脱去。

小晚双目紧闭,瘦小的身-体白白嫩嫩,两只雪-团子上红-豆儿粉粉的,倒是有几分模样,她的细-腰不盈一握,虽是十七岁的姑娘,到底太瘦了。

但是,让凌朝风皱眉的,不是新娘太瘦,而是这满身的伤痕,不是刚才和人打架挣扎造成的,而是像被藤条或鞭子抽打过的旧伤痕,再有手腕上脚腕上,显然是被捆绑很久后留下的淤血,与她原本雪白的肌肤很不相称。

他把心一沉,抱起小小的人儿,将她放进浴水里。

昏睡的人,竟似毫无知觉,直到半程中,才呢喃着发出几句呓语:“娘,别丢下我……”

凌朝风默默为她洗了全身,抚过她的伤痕,既是他的新娘子,这便是他该做的事。

被洗干净的新娘,变得清透可人,凌朝风把她放在床上,要为她穿上寝衣,梦里的人却双手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身体下意识地蜷缩在一起。

凌朝风抽出自己的手,为她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离开卧房。

关起门时,见门上挂了一把锁,他想了想,摘下锁,往自己的屋子去了。

客栈里静悄悄的,穆小晚仿佛睡了十七年来最踏实的一觉,醒来时呆呆地发懵,只等肚子咕咕叫,强烈的饥饿感才让她感觉自己真实地活着。

浑身酸痛,吃力地爬起来,看见桌上有白面馒头,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跑到桌边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可她忽然意识到,这间屋子就是昨天她醒来后看见的地方,她又被抓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