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烽烟尽处 酒徒 2240 字 1个月前

“找到我们干什么?砍了脑袋去送给李守信邀功么?”赵天龙冷笑着打断,口中的话语宛若毒箭,“有劳你们父女惦记了!只可惜我不会再上当!”

“不是的,不是的!”斯琴跪在地上摆手,泪水如溪流般从瓷器般的面孔上淌过。“我和阿爸真的没想过害你们。不信你去问栓子,我阿爸很早以前就偷偷放掉了他。他现在…...”

“他现在活得好好的!”双胞胎小美女红着眼睛冲上前,一左一右,用力将斯琴往起拉,“不信你去喇嘛沟那边找他。这两年,斯琴姐为了找到你,到处求人帮忙。你不能这么没良心,一上来就没完没了诬陷她!”

“诬陷?!”赵天龙笑得愈发大声,在马背上伸出手指,凌空直戳斯琴的心脏所在,“你问问她自己,我有没有诬陷她?!当年她爹对我师傅是怎么说的,然后又是怎么做的?宝力德、诺墩他们,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

“我不知情!我真的不知情!”斯琴的身体如同秋天的芦苇一般,在赵天龙的目光中摇摇晃晃,“我阿爸一直很后悔,直到临去世前,还念念不忘说要…….”

回应她的只是一阵慌乱的马蹄声,赵天龙狠狠地夹了一下黄骠马的小腹,逃也一般去了。张松龄向三名女子投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拉着其余几匹战马紧紧跟上。直到跑出五六里之外,耳畔还隐隐约约能听到风中送来的哭声。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赵天龙,也不知道后者跟斯琴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只是觉得斯琴刚才哭泣的模样很无助,很可怜,而自己刚结识不到一天的这位赵大哥心肠又太狠了一些,狠得有些让人无法理喻。

“咱们换俄国大鼻子的马,他们的鞍子坐着更舒服!”一直沉默赶路的赵天龙突然开口,声音听起来又冷又硬,好像肚子里堆着一块万年寒冰。

“嗯!”张松龄答应着从雪青马的背上跳下,扯过一匹暗红色的牲口,抬脚踩上马镫。这匹有着俄国血统的战马比先前那匹高出了足足十厘米,水曲柳打造的马鞍又宽又厚,坐上去后,屁股处立刻传来一阵轻松的感觉,眼前的视野,也登时变宽了许多。

“往南!让雪花青和大黄在后边跟着,恢复体力!”赵天龙又丢下一句冷冰冰的命令,迅速拨转了马头。

这回,他没有如先前那样拼命赶路,而是刻意放缓了速度,以便雪花青和黄骠马不至于掉队。在缓慢奔跑中,刚刚缴获来的五匹混血马身上的优点立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每一步几乎都迈得四平八稳,每一步都和上一步保持着同样的节奏。“的的的,的的的的!”宛若跳舞一般,顺滑而又轻柔。

赵天龙象条标枪般戳坐在马背上,目光不断四下逡巡。两只耳朵也在无意间,轻轻地抖动,仿佛在欣赏马蹄击打地面的节奏,又好像在监听旷野里的其他声音。

张松龄也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却除了微风卷过草尖的声音之外,听不出其他任何特别动静。二人就这样缓缓走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西边的太阳慢慢落向了草尖,才在一条曲曲折折的小河边停了下来。

“让牲口喝点儿水。咱们两个也把水袋装满!”赵天龙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又恢复了正常,还是跟上午时一样平和,沉稳。“这里不方便生火,咱俩先用肉干对付几口。等到入了夜,再给你弄顿像样的!”

“哎!”张松龄这个马贼行当的小菜鸟当然提不出任何异议。一边低声答应着,一边跳下混血战马,牵着缰绳朝河岸边走。他先前骑过的那匹雪花青非常嫉妒,轻轻了哼哼了几声,小跑着跟上前献媚。赵天龙的那匹黄骠马则猛然咆哮了起来,仰起前蹄,冲着主人刚刚骑过那匹混血马猛踹!

“行了,大黄,我只是想让你省点力气!”赵天龙被黄骠马的动作逗得哑然失笑,走过去,双手抱住它的脖子,“行了,别叫了。再叫,就把狼给招来了!”

“嗯哼哼……”黄骠马成功地抢回了主人的关注,示威般小声嘶鸣着,警告其他马匹不要试图跟自己争宠。赵天龙又轻轻在它的脖颈上拍打了几下,才让它彻底恢复了安静了。一双耳朵却始终关注着四周,仿佛空旷的原野里随时都会出现什么异常般。

异常却始终没有出现,当最后一抹阳光从草海上消失的时候,张松龄又骑着马跟在赵天龙的身后往北走。路还是原来的路,假如草地上先前留下的那些马蹄印记可以称做是路的话。人也还是原来的人,只是心情不再是原来的心情。

“其实,老一辈的错,不应该算在咱们这辈儿人头上!”一边在马鞍上摇摇晃晃,他一边试探着说道。老气横秋,仿佛自己真的经历过很多风雨一般。

“你一小孩子,毛都没长齐呢,懂个屁!”赵天龙从马背上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呵斥。

“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似的!”张松龄撇着嘴反驳,“我只是不忍心看着某人心里头难受而已!”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老子都奔三十的人了 ,还要你这小屁孩来操心?!”赵天龙又恶狠狠骂了一句,心里终究发虚,不敢看张松龄的眼睛。

张松龄大声冷笑,看着赵天龙脖子上的汗毛撇嘴。赵天龙被笑得浑身不自在,回头迅速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有完没你?实在闲的蛋疼,就想想怎么提高枪法。别每次都专门朝着牲口下手,一匹这样的大洋马,能卖七八十块钱呢!“

“不是你先前跟我说的,随便开枪,打到就行么?!”张松龄冷笑着耸肩,“别岔话,白跑了好几十里冤枉路,我心里正烦着呢!你刚才都听见什么了?过了那条河,是不是就到了什么乌齐叶特右旗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