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选(1 / 2)

苏得意捧着我撕下来的厚厚一沓画像,犹豫再三后提醒我:“太后娘娘,不能只看脸……”

“对哎,”经他这一说我才发现问题所在,于是暗暗愤慨,把图册合上,埋怨道,“他们怎么只送头像过来,连身子都懒得画,这样怎么能行,哀家都看不到美人的腰/腿/臀/胸呢。”

苏得意:“……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我举手提议:“不如把图册里这些都叫进宫里来,直接进行面选。有些姑娘虽然脸蛋不够明艳,但身体长得好也很是不错呢。”

苏得意倒吸凉气,抬袖子擦了擦汗:“两百个姑娘一起进宫,声势太过浩荡,怕陛下那边不会同意。”

我粲然一笑:“无妨,陛下说都听哀家的,所以哀家同意就行。”

苏得意还是劝我,眼皮抖了好几抖:“二百个人太后若是挨个过目,肯定会十分疲劳,陛下若是知道会担心太后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感喟道:“这是哀家应该做的。哀家作为陛下他娘,理应替陛下操心受累。”

于是春光烂漫,桃花灼眼,美人们袅袅娜娜浩浩汤汤进宫来了。

凤颐宫门前彩云嫣嫣,香风阵阵,我坐在玫瑰椅上,望着排排列列的妙曼身材,俊俏脸蛋,一时间陶醉兮沉溺,神魂荡漾兮目光迷离,恍惚之中竟觉自己这一辈子实在是励志,不过双十年岁已然抵达人生巅峰。

面对此情此景欣慰之余不免又替姜初照这傻狗可惜,抬手挡住嘴,小声问苏得意:“千载难逢的场面,陛下真的不来一起看吗?”

苏得意点点头,伤感道:“回太后,陛下病了,还在榻上歇着呢。”

“要不你再去问问,兴许过来看看,心情一好病就好了呢?”

苏得意却站着没动,一脸哭相地同我讲:“太后,陛下跟您不一样呢。他若是病了便是看再多美人都好不了,而且最近总发脾气,他说过不看,老奴就不敢再去请他,怕他气得更厉害……”

我叹了口气,“那算啦,就让他歇着吧,”却还是有点担忧,问道,“是不是最近又在床上看美人图册了,让他注意身体,不要总一个人做这档子事,”说到这里,看了我家果儿一眼,很是遗憾,“这么多姑娘都在成安殿伺候,邀请起来不是挺方便的吗。”

果儿又灵动又甜美地笑了笑,苏得意却像是被风吹到了眼睛,抬起袖子擦了擦眼里是水:“……太后,别让这些美人等着了,咱们现在开始选吧?”

我当即反应过来,锤了下大腿:“对对,怎么好让美人久等呢。”

面对二百个美人,以什么样的标准来选才算公平,本太后这几日闲暇之时,便在琢磨这个事儿。最后跟果儿小可爱进行了一番探讨,在簿本子上画好了一个八纵二百行的表格,纵向评价指标分别为:脸好,手嫩,胸/大,腰细,腿长,臀/翘,才学,以及排在末尾却不得不考虑的家世。

没办法呀。陛下到底年轻,还是需要倚仗那帮老臣,不然最后一项完全可以去掉。上一世选妃的时候他也考虑到了家世,最初定下的三个妃子里,丽妃的哥哥是驻边大将,云妃的爷爷是开国功臣,娴妃的爹爹是当今丞相。

想来上一世我看着不爽应该就是因为身在其中,争风吃醋,现今以他母后的身份看待此事,就觉得一切都可以理解。思及此处甚至觉得姜初照也挺不容易呢,堂堂大祁皇帝,活得跟秦楼楚馆里以美色换取生活成本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生活成本略高而已。

苏得意按照事先排好的名字,把美人一个一个地叫到我面前,她们先为我表演一段才艺,若我觉得好呢,便点点头招呼到身边来,拉着她的手唠几句家常。

哀家发誓,真的不只是为了摸手,确实也有聊家里几口人,府外几亩地。

聊完之后,我便松开,目送美人走下去后,再告诉林果儿哪几项好,她就拿毛笔在簿本对应的格子内画圈,到时候得圈数量排名前二十的,便是面选成功的姑娘。

选拔过程中,我都忍不住赞美自己:我对姜初照真的太好了。上辈子在我过世之前,他身边一共有十几个妃嫔,今天哀家还给他饶上了几个。

不过到了后来,看到缕缕不绝的娇嫩小姑娘走过来,就不免生出一些恍惚,就这样想到:或许我过世后,姜初照又选了更年轻、更漂亮的美人进宫了,那数量远远多于二十也说不定。

只是我没办法再知道而已。

除却丽、云、娴三个内定好不得不选的妃子,剩下的十来个都是哀家精挑细选、仔细比对过的。当然,那三个妃子的才学和脸蛋也很好,身材亦是不错。尤其是云妃,走向哀家的时候腰肢纤软,站在那儿的时候酥峰圆挺,即便是隔着衣裳,都觉得形状很好呢。

一切都按照流程进行得很顺利,美女们都很乖巧也很配合,出乎哀家意料的,也不过是两个人而已。

一位,是京城闻名的赛东施王多宝,身高体壮的她扛着半麻袋东西走到我面前,超级自信地说:“太后娘娘,我叫王多宝,是在上次的选拔里进了面选的。”

我直起身来,不由欣喜:“哀家记得你,你比画像上要好。”

她似是没料到我这样回答,诚实地反驳我:“不能吧,上次的画像还是我爹找人专门美化之后的。”

我讪笑着地转移了话题:“你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呀?”

她一听就更加自信了,打开麻袋,掏出五六个干净整洁的食盒,当着我的面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我就懵了。

我发誓,这是我活了两世以来,见到的最漂亮的点心!

我从玫瑰椅上走下来,敛起裙裾蹲在地上凑近了瞧,“这些都是你做的吗?模样也好,颜色也好,”指着其中一个小狗脑袋形状的糕点抬头问,“这个小狗也是你做的?里面有馅儿吗?”

她也蹲下来,极其热情地给我介绍:“都是有馅儿的,这个是取了桃花碾成汁液滤过后得到的颜色,所以是嫣色,里面包的是咸蛋黄。这个是从去年夏天酿下的葡萄酒里取出来的颜色,所以是堇色,里面包了莲蓉泥。这个小狗里包的是绿豆馅儿,形状是专门刻了模子印的,太后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学过木工雕刻呢!”

小狗加绿豆,傻狗和王八。

这不是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