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娜王妃准备离开比利时的那天早上, 恩里克二世特意将一个形容古怪,皮肤苍白的中年男子带到她面前,不容置疑道:“这是我的私人医生, 他将跟你一起回英格兰。”
“圣詹姆斯宫里有专门的医生随时待命。”胡安娜王妃仔细打量着恩里克二世的私人医生,后者不知是天生还是刻意为之,总是半耷拉着眼皮,就像是从门缝里看人的不法分子,让胡安娜王妃感到很不舒服。
不过她在产生这个念头后没多久,就为自己的以貌取人向上帝告罪。
“这是吉罗拉莫卡尔达诺先生, 他早年在帕维亚大学取得医学博士学位, 后来又在自己的母校和博洛尼亚大学担任讲师。你要是去意大利问起当代名医是谁,吉罗拉莫.卡尔达诺先生一定在被提起的名字之中。”恩里克二世解释道:“你可是我的希望,女人生孩子就是跟死神跳舞, 让吉罗拉莫.卡尔达诺先生跟着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可问题是卡尔达诺先生跟我走了, 您和母亲怎么办?”胡安娜王妃执拗道:“还是让他留下吧!”
“留这儿做什么?让我和你母亲为你担心吗?”恩里克二世挥挥手, 示意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你跟威尔士亲王早点留下后代,也省我死后还要将你的西班牙亲戚或是法兰西亲戚立为继承人。”
“那也请您多守护我几年。”胡安娜王妃十分不舍地抱了下恩里克二世,然后再在对方的注视下, 依依不舍地登上了前往英格兰的船只。
威廉.都铎在去港口迎接胡安娜王妃之前, 亨利八世特意让人将他叫到自己的房间里。
此时的英格兰老国王畏冷又畏热, 娇气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还是将受伤的腿高抬在矮脚凳上, 喝的葡萄酒了加了不少用于阵痛, 舒缓神经的药材,连份量也多了不少。
“你来了。”亨利八世抬起浑浊的小眼睛, 一派昏君的做派, 但是威廉.都铎却知道他是清醒的:“苏格兰那边又送来这种无聊的东西, 看来安格斯伯爵和阿伦伯爵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或者说,他们的野心也大了。”
亨利八世捏住信封的一角,让理查德.克伦威尔递给威廉.都铎,后者扫过后问道:“那您是要出兵教训他们一下,还是要撤销安格斯伯爵和阿伦伯爵的摄政权,转而让您觉得更合适的人去接手?‘
“都可以,这种东西怎么安排都不是问题。”亨利八世厌烦道:“我手上捏着苏格兰女王,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玛丽.德.吉斯已经被她法兰西的家人所放弃,要是再失去玛丽女王,那么她将失去最后的利用价值,绝对不会过得比再苏格兰的囚|禁日子要好。”
“是。”威廉.都铎还是没搞懂亨利八世到底想跟他说什么,直到老国王不耐烦地提起前年的破事:“我知道托马斯.克伦威尔在《格林威治协议》上动了手脚,这里头不说是你鼓舞的,但也绝对跟你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理查德.克伦威尔完全是汗毛直竖地看着威廉.都铎,生怕对方被亨利八世所迁怒。
“我并不认为托马斯.克伦威尔的行为有错,甚至让我来谈判,也不会比托马斯.克伦威尔做的更好。”亨利八世很清楚向人施压的艺术,所以挑起威廉.都铎的危机感后,又缓和了自己的语气:“我愤怒的是,你居然对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努力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想过要为此做些什么。”
事已至此,威廉.都铎要是还不了解亨利八世的意思,那他就可以退位让贤了:“胡安娜今天就会回来,我会很快跟她圆房。”
“不是很快,是立刻。”亨利八世再次升高了自己的语气,咳出一口污血,然后将其展示给威廉.都铎:“我必须要在回归上帝的怀抱之前,确定王位不会断绝在你的手里。”
“可是父亲,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到的事情。”威廉.都铎想前几任王后的生育经历,感到有些压力山大:“只有上帝才知道我们何时能有继承人。”
“但是你们可以为此取悦上帝。”亨利八世不依不饶道:“我会给你取悦上帝的时间,否则我将让约克公爵跟苏格兰的玛丽订婚。”
说罢,亨利八世用眼神瞪退了威廉.都铎的继续解释,然后冷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但是相较于拱手让出轻而易得的苏格兰,或是又要出兵进行血腥镇压,我倒宁可让你的弟弟来做个时间缓冲。”
“是。”威廉.都铎知道再跟亨利八世纠缠下去是没有用的,所以只得接受了父亲的催生压力,然后在胡安娜王妃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跟她举行圆房。
当然,按照惯例,自然少不了监督行房的人,和关门前的各种祝福。
在亨利八世的强制要求下,由坎特伯雷大主教亲自主持了圆房的祝福仪式,然后由约翰娜给威尔士亲王夫妇倒了两杯高浓度的葡萄酒,防止二人紧张到行房失败。
亨利八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的新婚之夜,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放心,我不会让碍事的人呆在房内,但是你们两今晚还是要尽可能努力一下,明白吗?”
“是。”威廉.都铎强行喝下一杯葡萄酒,整个人都感到有股子热气直冲脑门,辣的他的舌尖都有些发颤。
胡安娜的反应也好不了多少,毕竟在生育这个王室最关注的问题上,女方总是比男方更有压力,所以她在坐上床的那一刻都不安地搅着手指,肩膀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