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金(1 / 2)

安妮.博林和她的前任凯瑟琳王后一样,都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并且愿意为自己的目的付出任何代价。只是凯瑟琳王后是为了自己的儿女拼尽一切,而安妮.博林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委曲求全。

这两朵不同品种的玫瑰就像是被强行嫁接到一起的异株姐妹,在亨利国王的遗忘性浇灌下,逐渐枯死在用于展示的高脚茶几上。

先是凯瑟琳,再是安妮。

国王的王宫里有很多玫瑰。

凯瑟琳和安妮的花瓶最靠近国王的王座,但却跟那些被随意摆在走廊上的普通品种并无区别,都是在国王的春情潮动中热烈地开放,然后在短短的寒冬里风化成地毯上的一抹尘埃。

但即使这样,她们也比那些默默凋零的普通品种要好太多。

至少国王的近臣会对她们弯下高贵的脊梁,然后将她们不复光泽的花瓣夹在一本名为“历史”的书上。

安妮.博林产后恢复得很快,至少威廉.都铎再次见到她时,这位新教王后无论是在肉|体还是精神上,都表现得无懈可击。

诺福克一系终于明白了要在约克公爵出生前夹着尾巴做人,所以安妮.博林难得表现的很温和,甚至可以说温和的有些过头。

“如果她能一直保持这样,我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亨利八世心不甘情不愿地参加伊丽莎白公主的洗礼,在进入教堂前与托马斯.克伦威尔说了这么一句话:“希望她养好身体后赶紧给我生个儿子,否则她的年岁也不饶人了。”

在都铎时代里,安妮.博林的年纪距离当祖母也没差几年,而亨利八世也不确定自己的新妻子是否有凯瑟琳王后的好运气,能够在四十一岁生下一子。

托马斯.克伦威尔身为亨利八世的新宠,总是像影子一样地出现在亨利八世的身边,以便随时执行国王的命令。他那双伪装成绵羊的,鹰隼一样的眼睛圈住古怪的王室家庭,分辨着他们嘴角弧度的真假。

洗礼结束后,亨利八世让人给伦敦的平民们发了些酒水,就当是庆祝伊丽莎白公主的诞生,这令安妮.博林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完全是靠玛丽.博林死死地拉住她的手臂,她才没冲上去找亨利八世理论。

安妮.博林不知道玛丽公主的洗礼规模,但是威廉.都铎出生后,亨利八世安排他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接受洗礼。即便当时没有人提前准备威尔士亲王的洗礼,但是参与的贵族将大教堂挤了个水泄不通,而且后续的庆祝活动持续了十二天才结束。

至于凯瑟琳王后,则是在生下威廉.都铎后,不仅召回了被亨利八世驱逐的西班牙侍女,还获得了一笔不小的年金。

而在凯瑟琳王后去世后,这份年金由玛丽公主和威廉.都铎共同继承。因此亨利八世的长子长女远比安妮.博林富有,因为她们继承了曾祖母玛格丽特.博福特的绝大部分领地,还有国王慷慨给予的,一万四千零五百英镑的总年金。(其中有七千是凯瑟琳王后留下的,按照她的遗嘱,威廉.都铎和玛丽公主对半分)

与之相比,安妮.博林在生下伊丽莎白公主后,亨利八世别说是看看她们母女,甚至都没派人表示什么。

而且直到今天,亨利八世都没跟安妮.博林聊过伊丽莎白公主的待遇规格,以及后续的教育问题,就这么干晾着自己的小女儿,直到托马斯.克伦威尔提醒道:“国王陛下,考虑到威尔士亲王和玛丽公主即将返回自己的封地,您是不是该批准下伊丽莎白公主的待遇?”

正在饮酒的亨利八世让人停下音乐,对于托马斯.克伦威尔的提议并不感兴趣。这与他对威廉.都铎的态度截然相反。

为了给威廉.都铎找位合适的拉丁语老师,亨利八世不仅让托马斯.克伦威尔满欧洲地寻找声名显赫的学者,更是亲自面试他们的教学经验与行为谈吐。

“你让王后自己安排这些。”亨利八世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精神不济道:“让她自己跟诺福克公爵商量出章程,然后由你转告给我。”

“您不亲自与王后陛下商议一二吗?”托马斯.克伦威尔看不清国王低垂的面庞,但还是体会到在刀尖跳舞的紧迫感:“我担心您不会满意王后陛下的主张。”

“提不提是她的事,允不允许是我的事。”亨利八世甩了下脑袋,像是要丢掉安妮.博林带来的焦躁感与压抑感,于是让乐队奏了个轻快的曲子,差点压过了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声音:“不过有件事情你要提前跟她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