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逝的白月光11(1 / 2)

郊区,永安墓园。

这座墓园是本市最大的一座墓园,墓园修建得十分规整,墓碑排列有序,层次分明,明显经过有序的规划。墓园建立已有数十年,一眼望去,整齐排列的墓碑不知凡几,埋葬于此的故人不知几多。

墓园中种满了四季常青的树木,在这春日时节,更是绿树成荫、满目碧翠,微风轻轻吹拂而过,掀动树冠上密集堆叠的树叶,有细微的簌簌声轻响着奏乐,格外宁静安详。

纪希穿着黑色的素面裙,被景寒搀扶着行走在墓园的深处,沿途路过一棵棵华盖茂盛的高大乔木,于树荫下行走,感受着迎面吹拂而来的清风,鼻端淡淡的青草香,身心都因此而宁静下来。

“这里环境真好。”走了许久,纪希才轻声说了一句,就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她的声音压得很轻很低,像缥缈的雾一样化在了春风里,“我很喜欢,我想长眠于此,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眉眼明快,唇角上扬,纪希满脸笑容,尽是真切的欢喜和高兴,她喜爱的目光在墓园中遍植的绿树上流连不去,并没有因绿树旁成排的墓碑和坟地有所惊惶和惧怕。

终于走到景寒订下的墓地附近,纪希站在这片空置的宽敞墓地前,伸出两只手比划了几下,像是在考虑该怎么建立墓穴、竖立墓碑,将此地作为他们一家最后的归处。

比划了一会儿后,纪希有些为难又有些犹豫地皱起了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一般不知所措,暂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渐渐就僵持了下去。

永安墓园内绿化做得极好,种满了乔木、灌木等植物,比起绿化水平一般的市内要阴凉得多,哪怕现下太阳还高挂在空中,温度也有些凉了,更别说园中还时而有微风拂过,更是寒凉。

景寒替纪希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握了一下她的手,发现还算暖和后才放下心来,松开了手,转而语气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闻言,纪希眨了眨眼睛,纤长浓密、漆黑卷翘的睫羽随之像振翅的蝴蝶羽翼那般轻轻扇动了几下,纤柔又娇怯,带着几分苦恼地抿了抿唇,期期艾艾地小声说道:“我在想,我和爸妈的墓地怎么建。”

指了指面前这片面积不小的墓地,纪希有些纠结,带着点徘徊不定的犹豫:“你说,是让我的墓夹在爸爸妈妈的墓中间,还是让爸爸妈妈的墓挨在一起、我的在一边呢?”

拧着细眉,咬着粉唇,纪希满面纠结和犹豫,是真的很认真、很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对此,景寒的回答只能是无言的沉默和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给不了任何参考意见。

专注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纪希仍旧没有想好要怎么建墓,她干脆……就先不急着想出一个合适且立刻可以施行的章程了,回去再慢慢想也不迟,今天只是来敲定墓地选址,还不是下葬的时候。

纪希知道他们该回去了,因为她今天约了杨华林见面,打算与他恳谈一番,将纪家这五年的事情大体与他说一说,也将纪父纪母过世,纪希也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事情告诉他。

就像景寒说的那样,有些事情可以隐瞒朋友,但是不必隐瞒互相关心、可以信赖的亲人。

这些事情,纪希已经瞒了杨华林五年,既然她已经回国了,就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了,告诉杨华林真相,让他不被蒙骗,不仅是对他这个不是兄长甚是兄长的亲人信任尊重,也能让纪希心里好过一些。

当然,也有自私一点的说法,那就是,纪希也希望在自己离开时,多一个为她伤心、为她送别的人——景寒是不同的,也许在这个来历神秘莫测的男人看来,死亡并非是终点,也不值得为此叹息悲伤。

沿原路朝墓园外走去,景寒在清爽的微风中淡声说道:“虽然你说不办葬礼,但是下葬这一日,总不能只有我和你二人送别,你家应该还有亲戚,你父母也有一些交好的朋友,你不考虑请他们来吗?”

纪希半低着头,垂下的目光落在铺满了落叶的道路上,她每一脚都尽量踩在透过树叶缝隙照耀下来的光斑上,孤独却又自得其乐地玩着一些发现后让人会心一笑的小游戏,就和过去的五年时光中相差无几。

景寒的话音落下,好一会儿后才听得纪希心不在焉、漫不经心地轻声低喃道:“爸爸从不跟我说那些烦心事,但我都知道的,当初出国时,爸爸和那些远方亲戚们闹得很不开心,关系几乎都断了,我也不想再见他们。”

“至于爸爸的朋友……”纪希摇了摇头,神情淡漠又平静,冷淡道,“爸爸说,生意场上的朋友不可信,他们只是因利益而有所交集,彼此之间没有太多友情,并不能作为依靠,更不能信任他们,所以也不必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