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言大怒,眼神一下犀利起来,锥子似的缀在皇后脸上。
这一阵心里十分烦闷,后宫中五个孕妇,除了周婕妤被禁足,还有元春以外,余者三位孕妇先后都流产了。结果,周婕妤生了个公主,元春的龙凤胎又夭亡。足足一年了,后宫中死气沉沉,听不到一声婴儿啼哭。
太后查清楚之后,发现流产事件或多或少都有皇后的影子之后,太后因此断定,这必是皇后手笔,皇后手里有先皇后留下人脉,做事一贯谨小慎微,这样的固若金汤之下,还让自己查出来一星半点,这就说明,残害皇嗣者,必是皇后无疑了。
这一笔账,太后心里在就算在皇后身上了,不过碍着今上得助于母后徐太后支持方才登基为帝,故而,对徐家一门多有宽宥。
不想如今,皇后不知道悔改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竟然罗列莫须有的罪名逼迫贤贵妃。
残害皇嗣?
贤贵妃疯魔了才会残害自己亲生骨肉,这后宫那个嫔妃不是削尖脑袋要生儿子,贤贵妃竟然谋害自己亲生儿子?
对于皇后跟贤贵妃结仇的症结所在,太后心里自有一本账,不过是皇后手里一柄刀剑如今有了自己的生命,反噬了。
太后娘娘对于乐见其成。
元春大约不能生育,不然也不敢孝期内与皇帝同房了,此女不足为虑了。反之,正因为元春钻了空子获得皇帝盛宠,这才惹得皇后越性嫉恨,贤良淑德装不下去了,欲要除之而后快。
再者,皇后这般张牙舞爪,亟不可待要铲除贤贵妃,或者也是因为看破了自己有心扶持迎春吧!
这一想,太后心里对徐皇后厌恶更深一层了。莫不是你自己不能生,就想让全天下女人都不能生,还一个贤惠的国母娘娘。
眼瞅着皇后还在声情并茂谏言:“母后啊,您到底仔细瞧过处方没有啊,贤贵妃残害龙脉欺君罔上啊,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母后啊,您要三思啊,皇嗣关乎国祚,不可轻忽啊,母后啊.......”
太后原本要等皇后回宫再派人前去申饬,这会子皇后意在叫嚣找死,天后也顾不得了。遂面色如霜,一声冷哼:“皇后说得好,皇嗣关乎国祚,残害皇嗣者死!”
回头一伸手:“桂嬷嬷?”
桂嬷嬷遂开了一个朱红锦盒,捧给太后娘娘观瞧。
太后娘娘却一摆手:“送给皇后!”
桂嬷嬷道一声是,恭恭敬敬将锦盒捧给皇后,皇后一瞧之下顿时吓得面色青紫,浑身抖索,犹如寒风中一片残叶,顾不得体统,手脚并用爬向太后:“母后,母后啊,儿媳冤枉啊......”
太后面寒如冰,双眸喷火:“不知所谓,我问你,坤宁宫中掌事太监王弘英真的是自己个跌进马桶被尿憋死了?还有他的兄弟王宏伟也是自己个失足落井死了?”
.....“还要不要我一一尽数?这些年本宫对你不够宽宥?皇帝对徐家不够优渥?不要以为你的那些字小心思别人不知道。回去吧,好好做你的皇后。”
随即,太后一声喧:“传本宫懿旨,皇后咆哮金殿,君前失仪,着令禁足一年,四皇子移出坤宁宫,已然交给坤宁宫修媛恩养。”
殿前女史应声是,却又道:“启奏太后娘娘,储秀宫只有秦宝林,没有秦修媛!”
太后娘娘额首:“即刻传令内务府,秦宝林恢复嫔位,晋位修媛。”
至于为何恢复嫔位,太后不说缘故,皇后却知道,那位惹祸的奶娘正是受了皇后指使,故意隐瞒病情,让小皇子吃了病奶,过了病气,差点一命呜呼。
内卫再一次奉命恭请皇后离开。
这一次,皇后没有挣扎,她一直在谋求改玉牒收养小皇子,如今太后毫不留情戳破了她当初伎俩,没有褫夺后位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不敢奢望留下四皇子。可是她不甘心,她营营苟苟这些年,验看大功将成,贾元春犯了死罪啊。却这般轻易给她脱身而去,她不甘心啊,凭什么她被太后撕去了锦衣,剩下虱子,贾元春姐妹却依旧盛宠不衰?
皇后决定,临死,她也要拉个垫背,因此,皇后整整衣冠,朝着太后三跪九叩:“臣妾不过是心悦皇上,私心作祟,臣妾愿受责罚,可是,贤贵妃的却为了私欲谋害皇嗣啊,臣妾没有撒谎啊,月前,臣妾已经查证清楚,王太医也供认不讳,臣妾正要上报皇上,熟料王太医似乎有所察觉,主动请缨去了平安州,臣妾为了顾全大局,思虑等他回来再做惩罚,熟料,他竟然死在外头,母后娘娘,臣妾甚至怀疑,王太医死得蹊跷啊?”
“查证清楚?证据呢?就是这张处方?”
太后终于不耐烦了:“桂嬷嬷,将证据还给皇后,让她给我们解说解说!”
桂嬷嬷将处方接了转交给皇后。皇后一看之下顿时惊叫起来:“这不对啊,母后,这处方不对啊,这处方被人换了,之前那张处方剂量是这一张处方三倍,”
太后顿时大怒:“皇后,你大胆,莫不是怀疑本宫作假?”
太后规规矩矩几十年,从小小才人走到今日,最恨别人旨意她的人品。皇后知道自己失言了,吓得只磕头:“母后恕罪,儿媳不敢,可是,”
太后气极冷笑:“怎么?你还不服,你这是怀疑皇帝,怀疑德昭仪?”言罢直摆手:“看在已故徐皇后面上,你这话我只当没听见,乘着皇帝还没发怒,你回去吧,给你姑母徐太后留点颜面,也给徐家留些体面吧!”
皇后没想到忒证如山之下,已然给贾元春搬回去了,心里怄的只要吐血。却也知道,如今大势已去,也只有再图以后了。她再不敢龇牙半句,磕头而去。
偏殿内。
元春无声无息躺着,皇帝一脸急色,焦急万分。迎春冷眼旁观,心里终于确定,乾元帝跟元春是真有几分男女之情。
一时太医前来,跪地请安,却别乾元帝飞起一脚:“人命关天,闹这些劳什子,快救人,救不活,当心脑袋!”
太医被踢翻在地,也不敢起身,就着地上跪行几步,跪在榻前替元春诊脉,终于擦擦额头,松口气,回身叩拜乾元帝:“回禀皇上,贵妃娘娘只是受了刺激血气攻心,因此血不归经,身子并无大碍,只要细心调养三五日,必定痊愈。”
乾元帝闻言终于舒口气:“好,这一阵就有你提贵妃调养。治好了,你是大功一件。”
治不好,身价难保吧。得窥贤贵妃病情并不严重,只需要细心调养即刻。
“微臣领命!”
周太医心里直抽抽,心里终于知道贤贵妃在皇帝心里特殊位置了,只怕这位养下儿子来,坤宁宫那位就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