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有人来探病,原本在病房里的那几个看上去应该是许攸宁母亲和亲戚的人,都起身相迎。
陈依依准备的礼物有点多,洛风一个人拿不下那么多,所以凌菲和克莱尔的手上也是大包小包的,反倒是她自己,因为大着肚子,理所当然地空着手走了一路。
关上门后,许攸宁一一为他们介绍了自己的母亲和姨妈、堂妹、表弟。
许太太红着眼睛,显然是刚刚才哭过了,在一个年轻女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朝他们说道:“谢谢你们来看他。不过人来了就好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一般这种时候,她们应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之类的话,但凌菲却说道:“这些东西,他或许用得着。”
许太太显然也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正不知道在怎么回答好,就听到儿子说:“那就谢谢了。妈,收下吧!”
许太太朝侄女和外甥点点头,两人正要将东西收起来,凌菲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们,从自己准备的礼袋里面拿出一个木盒,递给了许攸宁:“这是野山参,是个好东西,你去切一点,泡了水让你父亲喝下去,会让他舒服一点。”
“谢谢。”许攸宁接了过去,转身就朝表弟招手,让他拿来了刀和热水。
一杯参茶下肚后,原本脸色白得跟一张纸似的许先生,脸色立马红润了不少。
许太太顿时喜极而泣,坐在了床边,扶着丈夫坐好。
趁着父母再说话,许攸宁走到凌菲面前:“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凌菲点点头,跟着他走到了外面的走廊里,许攸宁甚至不等到走远,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凌菲,我求你,你救救我爸。已经请来了最权威的专家,他们都没有办法了,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去求谁。”
“攸宁……”
看出凌菲要拒绝,许攸宁没等她说完,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她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啊?”凌菲慌忙去扶他,但许攸宁跪得很实,手上用了大力,才直接将人给提了起来,“许攸宁,你不要逼我。”
“是我的错。”许攸宁一开口,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要不是为我操心,我爸不会病倒。之前还好好的,身体一直没有问题,但突然之间说倒下就倒下了,毫无征兆。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一直没有发现他身体除了问题,也没有好好地陪着他,帮他排忧解难。凌菲,我知道生死有命,那我将我的寿命分给他,可以吗?”
“攸宁。”凌菲喉头一哽,只觉得后面的话难以启齿。但不管怎么难,她还是得说,“伯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让他再拖延一些时日,并且让他这些日子好过一些。且不说能不能将你的阳寿分给他,就是真的能这么做,你觉得伯父会愿意接受吗?用自己儿子的命来换自己的命,你这是要置他于何地啊?”
“难道我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吗?”许攸宁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蹲了下去。“是我没用。是我无能。都怪我。都怪我。”
他说着,开始狂躁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攸宁,你别这样。”凌菲抓住了他的手,逼着他看着自己,“生死有命,我相信伯父现在最想看到的,一定是你和伯母都好好的。你要是因为他的病而自责,甚至要放弃自己的人生,你要他怎么能放心?”
“我知道你看淡生死,但我不能。做父子,有今生没来世,你说的那些我不想听。”
“那你就打起精神,好好陪他。”凌菲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问道,“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让他起死回生,你就不怕他这情况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将他拿去做解剖研究吗?”
许攸宁目光闪烁起来:“如果,我是说如果,当时我们没有送他来医院,而是直接去求你,你会救他吗?”
“我不知道。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我明白了。”许攸宁点点头,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扯下来,踉跄着往病房的方向走。
走到门口,就看到堂妹正担忧地看着自己:“哥,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给那个女人下跪?”
许攸宁没有说话,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一般,走近了病房,走到了父亲的病床边。
许先生慈爱地看着他:“攸宁啊,小凌呢?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吗?怎么没有回来?”
“她在后面呢。”许攸宁朝身后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凌菲进门来,“您看,她这不是回来了。”
许先生抓着儿子的手,告诫道:“都说三十而立,但你三十不到的时候,事业就已经做得风生水起,这一点我不担心。但是你这个孩子太轴了,容易钻牛角尖,之前多亏了小凌照顾你,你要知道感恩,有些她也无能为力的事情,你不要埋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