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跟心魔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是湖水有问题,它是怎么攻破人心,看破人的执念和遗憾,在活人濒死前让他们产生幻觉,在脑海的幻境中将人生变得圆满的?
“想不通就暂时别想了。”江域忽然道,双手贴在青年的太阳穴位置,温柔的揉按。
男人半垂着眼,目光勾勒着青年的额头和浓密的睫毛,过了半晌,他低声开口:“或许你可以换个思维。”
“假设湖水本身就带有魔气,在被普通人喝下后,魔气自然会勾起他们内心深处的遗憾。魔气将遗憾描绘出一幅幅令人向往的画面,让他们无知无觉的死去。”
“不只是遗憾。”陈岭提手握住男人的两只手,望着对方的眼睛,“还有恐惧、求而不得的恨意,这些都能成为心魔。”
“就像……就像……”他忽然顿住,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却没来得及捉住。
陈岭有些烦闷的搓了把脸:“我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不知道。”
这话听起来奇怪且矛盾,江域却懂了他的意思,手指滑到青年的后颈,轻柔的按压着:“有些东西看似凌乱,但只要找到头绪,很快就能理顺,既然如此何必着急。”
他温声道:“饿吗,村长家做好饭了,先过去吧。”
吴伟伟感觉自己脑袋上顶了个两千瓦的大灯泡,闻言急忙道:“我先过去帮忙摆碗筷!”
陈岭这才从思绪中挣脱出来,急忙起身追上去,单手抓住吴伟伟的一只胳膊,“慢点,嫌自己脚还废得不够厉害是不。”
“不是。”吴伟伟悄悄瞄了江域一眼,“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俩么。”
陈岭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道:“其实还好。”
反正他跟老祖宗亲昵的时候,总会很容易忘记屋子里还有第三四五六个人。
村长家今晚准备的饭菜很是丰盛,未免吃不完浪费,他将特调部的两个领导也给叫了过来。此时正殷切的要给李道玄倒酒。
李道玄礼貌的抬手示意:“村长,我不喝酒。”
“男人哪能不喝酒。”村长十分热情,“来来来,咱们不喝那么多,少喝点总行吧。”
“村长,我小师……”李鸿羽陡然想起这次是以科考队的名义驻扎在村子里,急忙改口,“我们组长真的不能喝酒。这样,我代他喝行不行?”
过分劝酒惹人厌,村长松了口:“行,那就咱俩喝。”
门口方向传来一阵脚步,村长惊喜地站起来,连忙迎了出去,见姓陈的小兄弟正扶着自己兄弟一蹦一蹦的走近他家的石阶。
村长嗨呀一声,赶忙下去帮忙,跟陈岭一左一右,几乎是把吴伟伟给架上去的。
吴伟伟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在看坐在院子里的李鸿羽,更是觉得无地自容,平时不会捉鬼捉妖也就算了,现在倒好,腿脚也不行。
他故作镇定的打了声招呼,随手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别人还没问呢,就主动说道:“下午脚打滑,扭了一下,陈哥大题小做,非要扶着我走,我说了好多次不用不用,他非不听。”
李鸿羽瞅了眼,脚踝没肿也没有淤青,伤得的确不严重。
他抬眸看着吴伟伟那张故做强硬的脸,忍不住笑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挺娇弱。”
吴伟伟当即就炸了:“你说什么呢!”
刚站起来准备耍两句横的,脚踝一疼,扑通一声坐凳子上。
陈岭刚跟李道玄打完招呼就看到这么一幕,无语,娇弱实锤了。
他斜靠过去,问:“屁股坐疼没有?”
凳子是实木的,猛地一下直直落座,不疼才怪。
吴伟伟不说,吴伟伟很坚强:“不疼!”
“哦。”陈岭重新坐直,过了几秒忍不住又看向吴伟伟隐忍的脸,噗嗤一声,差点破功大笑出声。
还好,为了吴伟伟的面子,他用力忍住了,倒是收回视线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李鸿羽的注意力也放在吴伟伟身上。
他捏着酒杯,唇角勾勒的弧度很浅,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可等他眨眼后再看过去,李鸿羽已经恢复如常,转头去跟村长说话。
说到一半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铜锣和唢呐等乐器的合奏哀乐,那音乐有些刺耳,调子缓慢,每一下都有种令人喘不上气的感觉。
村长抬头看了眼声源方向,搁下筷子喝了杯白酒:“这哀乐还得吹七天七夜呢,你们最近怕是睡不了好觉了,只有当它中途歇停的时候好好养养神。”
“不碍事,人死了,做儿女的想多守几天也是人之常情。”李道玄照旧温和沉稳,仿佛真的对那嘈杂的声乐没有丝毫感觉。
陈岭饿极了,埋头扒了几口饭先垫垫肚子,他道:“李组长,你们提前来了蓝湖村,有什么重要发现吗?”
李鸿羽看了青年一眼,自己明明已经跟他说过大概情况,为什么对方还要再问。
李道玄放下筷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不过既然你们来了,相信应该很快就会有所突破。”
陈岭玩笑道:“李组长对我们这么有信心?”
李道玄瞥了李鸿羽一眼,笑着说:“陈先生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对你自然再有信心不过。”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了,陈岭不想要:“同事间只有相互协作才能突破难关,光靠一个人是不行的,组长说笑了。”
李道玄笑意不减,盯着对面的青年看了片刻,他道:“开个玩笑,陈先生何必这么认真。这次的项目有些困难,大家只有携手才能并进。”
“李组长以前去过昱和山吗?”江域的声音突然插入,除了村长和他的妻子,其余几人皆露出茫然的表情。
李道玄:“当然去过,二十年前昱和山一夜之间万物湮灭,这么严重的事情,上面肯定会派我们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