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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 寐语者 1919 字 16天前

商夫人垂首道,“是,奴婢已在侧殿备好红花汤,这就让人侍候陛下沐浴。”

御医忙赞许道,“红花浴汤甚好,最是活血去寒。”

皇上颔首,“阿妤一向细心。”

商夫人垂首不语。

皇上深不可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似有些慨然,“阿妤,守候皇后这几日,你也不曾歇息吧。”

商夫人语声淡静,“侍候皇后是奴婢的本分。”

皇上看着她,“你早已受封为夫人,为何依然自称奴婢?”

商夫人漠然应道,“皇后是六宫之主,无论什么位份,在皇后跟前自称奴婢也是应该的。”

皇上点点头,缓声道,“朕知道皇后也视你如姐妹。这两年你尽心侍奉皇后,朕很欣慰。商昭仪,往后就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昭仪。

君无戏言,这轻描淡写一句话,已将商妤从夫人,一跃晋为昭仪了。

商妤抬目望向皇上,怔了一瞬,垂目缓缓下拜,“妾叩谢皇上。”

妾,一个字,听在青蝉耳中,如风掠过,撩动心底不可说的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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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商昭仪陪在皇后身边侍候进药。

得了商昭仪神色示意,青蝉领了几个宫人,悄无声退出来,随在皇帝身后侍候。

侧殿里浴汤正暖,水汽氤氲。

皇上似已倦极,不待人侍候更衣,已自己利落地除下外袍、中衣……青蝉慌忙垂了眼,仍不意间瞧见了皇上赤裸的后背,男子颀长挺拔的身躯,蕴满力量的肌体,与肌肤的阳刚光泽,令青蝉瞬间满颊飞红。

屏息等待皇上入了浴,她才敢上前服侍。

皇上闭了眼睛仰靠在浴盆里,眉梢被水汽打湿,越发漆黑而锋锐。

他的手慵懒搭在浴盆沿外,修长手指尖上有水珠坠下。

青蝉敛息退到屏风旁,踯躅片刻,壮起胆子问,“皇上可要传膳?”

皇上仿佛没有听见,闭目不应。

青蝉垂首道,“皇上一夜未曾进过膳,奴婢青蝉,已备下了参汤……”

“退下。”只淡淡两个字,皇上似已累极,不多言,不睁眼。

“是。”青蝉只得噤声,低头一步步退了出去。

想来皇帝并不记得谁是青蝉了。

却在这时,听皇上问,“韩雍何在?”

四更天时分,韩雍就再也睡不着,起身徘徊,听着窗外风雪呼啸,外头守卫来回踱步的足声,这一夜行宫里并不安宁,隐隐似有惊动。

韩雍只能默祈,上苍保佑,千万不要是皇后不幸了。

两朝老臣,一世仕途,战战兢兢到头,天家易主的风波都过来了,谁料得晚节不保,竟栽在这殷川行宫。原是风风光光持节出使,却落得如今待罪之身,即便侥幸不死,也难免贬黜流徙。恨只恨一念之差,自作聪明,被牵连进无底深渊,糊里糊涂受了奸人利用。

韩雍当窗长叹。

窗下书案上,砚台已干,笔尖墨涸,纸上只得寥寥几言。

连日来被软禁在此,出不得斗室半步,提笔欲陈情上奏,向圣上禀奏此番冤屈,又不知这奏疏还能不能送得出行宫,至今也不知皇后生死。

这孤凌云山之间的凤台行宫,霜冷玉阶,雾隐阑干,所见之处,一色素淡,乃至处处缥缈的熏香都是清冷的,如临月上广寒宫。

初到时,虽觉孤寒,也有绝离尘寰的旷然。

如今被拘禁多日,随行护卫俱都受制于驻守行宫的羽林军,韩雍颓然无计,只求早日被押回京师,面君领罪,是生是死有个着落。

外头天色渐渐亮了,又是一夜过去,又得一日偷生。

韩雍抚着花白长须,悲中长叹。

房外脚步声近,房门打开,来的却是两名宫女,恭然请他前往觐见皇后。

韩雍大喜。

连日来第一次得悉皇后遇刺后的消息,看来千幸万幸,皇后性命无恙。

跟随宫女一路蜿蜒而行,却不是去往内殿,渐渐沿深长甬道愈行愈至幽暗处,壁上宫灯也渐昏暗,异样的潮气与暗处滋生的霉味,韩雍惶然想,这怎会是去皇后寝殿的路,倒像是去往行宫地下的暗室。

身为两朝老臣,韩雍不敢声言,强自镇定而行。

守卫森严的暗室前,两名宫女挑着垂苏宫灯,停步门前,宫灯的光亮照见门后暗室里,那个悬在铁索上,血迹斑斓的人。

扑入鼻端的血腥气,令韩雍心头剧跳。

比之更令他骇然的是,地上伏跪着一个人,竟是随他出使南秦的副使钱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