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正在寻找一种致命的瘟疫!我大概认为你们是雇佣军,想获得一种生物武器!
游艇的巨大引擎突然开始倒转,减速靠近机场的装货码头。兰登看到远处出现了那架c-130运输机毫无特征的机身,有人正在给它加油。机身上印有世界卫生组织的字样。
就在这时,布吕德走了过来,脸色严峻。“我刚刚得知,离目的地五小时范围内唯一合格的反应小组就是我们,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援兵。”
辛斯基双腿一软。“与当地政府的联系呢?”
布吕德显得很谨慎。“还没有。这是我的建议。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具体位置,因此他们也爱莫能助。再说,疾病控制行动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专业范围,我们可能会冒他们弄巧成拙的风险。”
“primum non nocere。”辛斯基点点头,低声说出了医学伦理学的重要规诫:首先,不造成伤害。
“还有,”布吕德说,“我们仍然没有西恩娜·布鲁克斯的消息。”他看了一眼教务长。“你知道西恩娜在威尼斯有联系人吗,可以给她提供帮助的?”
“我不会感到惊讶,”他说,“佐布里斯特的信徒遍布各地,以我对西恩娜的了解,我认为她会动用一切资源来执行她的指令。”
“你不能让她离开威尼斯,”辛斯基说,“我们不知道那只索鲁布隆塑料袋目前处于什么状况。如果有人发现它,只需稍微触碰一下,就会让它破裂,将传染病释放到水中。”
大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后,都默不作声。
“恐怕我还有坏消息给你们。”兰登说。“那座金碧辉煌的神圣智慧博学园,”他停顿了一下,“西恩娜知道它在哪里,而且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什么?!”辛斯基警觉地提高了嗓门。“我想你说过还没有机会把你得出的结论告诉她!你说你只告诉她你们来错了国家!”
“是的,”兰登说,“可她知道我们在寻找恩里科·丹多洛的坟墓。她只需在网上一查就能知道那在哪里。一旦她找到了丹多洛的坟墓……离那只正在溶解的塑料袋就不会太远了。那首诗中说,跟着流水的响声,去到水下宫殿。”
“混蛋!”布吕德大吼一声,愤然离去。
“她绝对不会比我们先到那里,”教务长说,“我们先行了一步。”
辛斯基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把握。我们的交通工具速度不快,而西恩娜·布鲁克斯好像有的是资源。”
“门达西乌姆号”在码头停靠之后,兰登不安地凝视着跑道上笨重的c-130运输机。从外观上看它好像根本飞不上天,而且没有窗户。我已经坐过这玩意儿了?兰登一点都想不起来。
究竟是由于游艇靠岸时的晃动,还是对这架容易引起幽闭恐惧症的飞机的担心,兰登也不知道,但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他转身对辛斯基说:“我不知道我的身体是否适合坐飞机。”
“你的身体没问题,”她说,“只是你今天经历了一场磨难,当然你的体内还有一些毒素。”
“毒素?”兰登摇晃着后退一步。“你在说什么?”
辛斯基将目光转向了别处,显然在无意中说出了她原本不打算说的话。
“教授,我很抱歉,遗憾的是我刚刚得知,你的病情不像头部受伤那么简单。”
兰登感到极度恐惧,眼前浮现出了费里斯在大教堂里倒下时胸口肌肤的黑颜色。
“我究竟怎么啦?”兰登追问道。
辛斯基迟疑了一下,似乎拿不定主意如何说下去。“我们先上飞机吧。”
83
雄伟的法拉利教堂东面有一家皮埃特罗·隆吉服装设计工作室,多年来一直是威尼斯不同历史时期的服饰、假发和其他装饰品首屈一指的制作商之一。它的顾客名单既包括电影公司和演出剧团,也包括颇具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他们依赖这家店的专业技能为他们制作狂欢节期间最豪华舞会上的服装。
店员正准备关门打烊,突然店门叮当一声被人推开了。他抬头望去,看到一位留着马尾辫的美丽女人冲了进来。她气喘吁吁,仿佛刚刚跑了数英里。她匆匆走到柜台前,褐色的眼睛带着失魂落魄和绝望的神情。
“我找乔治奥·文奇。”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人人都想见他,店员心想,可谁也见不到那位魔法师。乔治奥·文奇——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总是躲在帘子后面施展他的魔法,很少与顾客交谈,而且从来不会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见顾客。乔治奥有钱有势,因而可以保留一些怪癖,包括喜欢独处。他秘密用餐,坐私人飞机出行,不断抱怨威尼斯游客泛滥。他不是那种爱热闹的人。
“对不起,”店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说,“文奇先生不在店里,也许我可以帮你?”
“乔治奥就在这里,”她大声说,“他就住在楼上。我看到他的灯亮着。我是他朋友,有急事。”
这个女人极度紧张。她自称是一位朋友?“请问芳名?”女人从柜台上拿起一张纸,匆匆写了几个字母和数字。
“请把这个交给他,”她将纸递给店员,“请快一点。我时间不多。”
店员迟疑地拿着这张纸上了楼,放到长长的裁衣桌上。乔治奥正弓着腰,全神贯注地在缝纫机前工作。
“先生,”他低声说,“有人来这儿找你。她说有急事。”
乔治奥头也不抬,一面继续干着手头的活,一面伸手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
缝纫机哒哒哒地停了下来。
“立刻请她上来。”乔治奥命令道,同时将那张纸撕成了碎片。
84
巨大的c-130运输机还在爬升的过程中就转向了东南方,轰鸣着跨越亚得里亚海。在机舱内,罗伯特·兰登有一种既逼仄局促又漂泊无依的感觉——没有窗户的飞机压迫着他,脑海里不断翻滚的那些仍然没有答案的问题又令他茫茫然不知所措。
辛斯基告诉了他,你的病情不是头部受伤那么简单。
一想到她可能会告诉他些什么,兰登就心跳加速,可她这会儿正忙着与srs小组讨论疾控策略。布吕德在旁边打电话,向政府机构通报西恩娜·布鲁克斯的情况,时刻跟踪各方面寻找她的进展。
西恩娜……
兰登仍然在试图理解有关西恩娜错杂地卷入了这一切当中的说法。飞机进入平飞状态后,那位自称教务长的矮个子男人走过来,坐到了兰登的对面。他用指尖对抵成一个金字塔形状,托着下巴,然后噘起嘴唇。“辛斯基博士要我向你补充介绍一些情况……尽量让你搞清楚目前的形势。”
兰登想知道这个人究竟还能说些什么,可以让他对这一团混乱能哪怕稍微明白一点点。
“我刚才说到,”教务长说,“许多事都是从我的特工瓦任莎提前抓住你开始的。我们不知道你为辛斯基博士效力进展到了什么地步,也不知道你把多少信息告诉了她。可是我们担心,如果她知道了我们的客户雇用我们所保护之物的藏身之所,她就会没收或者销毁它。我们必须赶在她之前找到它,因此我们需要你为我们效力……而不是为辛斯基博士。”教务长停顿了一下,指尖相互对叩着。“遗憾的是,我们已经摊了牌……而你肯定不信任我们。”
“于是你们就朝我头部开枪了?”兰登怒气冲冲地说。
“我们想出了一个计划,让你相信我们。”
兰登一头雾水。“你们绑架并审问过一个人之后……还怎么让这个人相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