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悲怆的声音,夹杂一个男子凄沉的哭声,包含着他心中的血泪。这一刻,他哪还像是一个疯子。
他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的轰入水梦婵的内心深处,顷刻之间,她泪浸纱巾,悲、苦、惊、迷茫……各种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在她心中换乱的交织着。两岁那年,她和父亲所要的生日礼物,是只有他们父女二人才知道的秘密。
也是从二岁之后起,她再也没见母亲笑过,父亲依然和蔼,但让她明显感觉到了疏远,再也享受不到那温暖她身心,让她可以尽情撒娇的父爱。
手中的释放着光明元素的水晶球与那块水滴状的暖玉同时从她的手中滑落,水晶球落在了潮腐的地面上,那块水玉则因那根银线的缠绕而依旧挂在她手中,在半空晃荡着幽幽的蓝光。水梦婵嘴唇颤动,发出如杜鹃泣血的声音:“父亲……真,真的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这个疯子……竟然是她的父亲……那么外面那个她喊着父亲的人,又究竟是谁,这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蝉儿,二十三年了……你已经长的这么大了……能再见到你,为父就是马上死了,也终于可以少那几分的遗憾。”疯子浊泪纵横,这个苦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在二十三年非人的折磨中依然没有倒下的男子终于流泪,无法控制的泪珠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迹……二十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前,他正值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龄,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有一个他宠爱,也爱着他的妻子。
他。还是南皇宗宗主的唯一人选。
但,从二十三前的那场巨大变故起,一切都变了,那就像是一场噩梦,将他的人生都整个的颠覆,并将他带入了另一个噩梦,一个持续了二十三年的噩梦。
二十三年的时间,这样的折磨能轻而易举的把一个拥有着正常身心的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每个人也都以为他已经疯了。但,他却没有疯。
“活下去……”他同样遭到暗算的父亲在临终用微弱不堪的声音告诉了他这个三个字。他不能死,因为他如果死了,南皇的直系血脉就从此彻底的决断。于是,他凭着那深印骨子里的忠诚和令人难以置信的执念,以及那对依然在世的妻儿的眷恋,还有在心中叨念了整整二十三年的怒誓与滔天恨意,他活了下来。只要不死,就还有希望,他等待着机会,他也相信着,上天,绝不会允许南皇的血脉就此断绝。
后来,他从“水云天”那怨恨的诉说中知道他当时已经怀孕的妻子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他在疯癫的咆哮之中大哭了一场……从那一刻时,他更加知道了自己活下去的意义,宁愿忍受着万般痛苦和耻辱也要忍下去,活下去。因为,他必须将一切的真相告诉他的儿子只有拥有纯正南皇之血的人才会知道,他们所拥有的,是对祖上坚定不移的忠诚,纵然天地变幻也不会改变,他的儿子一定不会因他的“父亲”而对自己应该持守的信念发生改变。
这些年,他装疯卖傻,只为自己能够活下去,也为了他所恨的人能放松警惕,让他等待那丝渺茫的机会。他成功了,整整二十三年的时候,当他的疯癫已经成为习惯,原本对他的存活还存在着戒心的一些人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缺了戒心,甚至不再想起他的存在。除了“水云天”,不愿再有人靠近他所在的地方,懒得再看曾经意气风发的他现在的悲惨落魄。仅仅是他所在的坏境,就让他们退避不已。
二十三年的时间,他所承受的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天可怜见,今日,他终于盼来了那黑暗中的一抹曙光他见到了已经离别二十三年的女儿。他在痛苦中苦苦挣扎的心也如被唤醒一般活了过来,带起他压抑了太久的眼泪如雨而下。水梦婵到来的起初,他的话让他的心为之狂动,但忍了太久了他怎能不小心谨慎,怎能让自己二十三年的隐忍功亏一篑。而当水梦婵拿出那颗他在她出生之后亲自为她戴上的水玉时,他才终于确认这不会是一场试探……他见到了自己的女儿。那一瞬的悸动,让他想嚎啕大哭,但为了不惊动他人,他强行压下了几乎不受控制的激动之音,却怎么也阻挡不住眼泪的奔泻。在女儿面前,这个父亲的坚强被轻易的击溃。
“为什么……这不是真的……为什么会是这样……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看不清他的长相,认不出他的声音,但他在面对那块水玉时的反应,还有他说出的那几句话,让她再也没有了怀疑。
他是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