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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阑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大堆人,还有人在后面喊叫让她停下,她听而不闻。
离大门还有三丈远,一条人影忽然掠了过来,将她的手一拉,笑吟吟地道:“啊!太史!你竟然来接我!”
太史阑抬眼对他瞧了瞧,容楚脸上有风尘之色,衣服也有微尘,显见得赶路很急。此刻虽然在笑,眼神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有点不安心的模样。
太史阑哼一声,有心要算账,但不打算在此刻,反正她今晚要做的惊天动地的事还没开始。
她一点头,将手一抬,容楚立即十分乐意地提供臂弯,给她挎上。
然后两人一个转身,面对那些终于气喘吁吁追过来的人。
然后……
然后就是人群忽然成了塑像,一大群的泥塑木雕,保持张嘴傻眼的姿态,直勾勾盯着相挽的男女。
容弥老爷子站在最前面,眼睛瞪得比嘴还大,看看容楚,看看太史阑,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你……她……她……”
“老爷子。”太史阑对他点头,“憩虎堂的夜会还开着么?”
憩虎堂是容老爷子的议事厅,也是太史阑前阵子,前倨后恭先声夺人,在那里高谈阔论大展宏图的地方。
容老爷子这下终于确定了她是谁,从齿缝里“嘶”地一声,脸上像牙疼一般瞬间歪了。
容楚被挎在太史阑臂弯里,对他家老爷子兄长们匆匆微微躬身,“父亲,稍后儿子来给您请安……”话音还没落,早脚不沾地被太史阑挎跑了。
当然他可以轻轻一挣就挣脱,可问题是他舍得么?
众人眼睁睁看着容楚给太史阑当众一膀子就拐跑了,都呆了半晌,再呆呆地去瞧容弥。
容弥脸上的表情却甚古怪,恼怒又欢喜,尴尬又不安,震惊又放松……青红皂白地转个不停。
“原来是她……怎么就没想到……”半晌他懊恼地一跺脚,“早知道……这下……唉!”也不管其余的宾客,匆匆地便追了过去。
一地宾客们也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始窃窃私语。
“刚才那位……?”
“莫不是那位……?”
“差不多就是吧,瞧那眼神气度,还有国公的态度……”
“原来她一直在容府啊,那容府怎么还敢公然办这宴席……”
“你傻了吧,没瞧见容府也是刚知道啊?这位可真是厉害,居然就这么不动声色瞧着,最后关头煽容府一个耳光。”
“这位什么时候不厉害了?听说又要升了。如今她官位已经在你我之上,再升就是朝廷大员!女子为官,竟成南齐官场有史以来第一异数,真可谓传奇!说起来倒也名不虚传,虽然未必算美,但确实特别。”
“咦,刚才她好像易容来着,难道她就是那位容府今日想要代为招亲的国公府义女?哎呀,如此当真可惜,你我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失了机会!”
“做梦吧你,没瞧见刚才晋国公的神态吗?和国公抢女人?找死!”
……
“你的毒解了?这下终于好了……我说太史,我赶路几天头未梳脸未洗,你这是要拉我去哪?”容楚眉眼飞飞地挎在太史阑臂弯里,跟着她一路飘。
“吃饭。”
“今天家里好像请客?”容楚打量张灯结彩的四面装饰。
“相亲。”
“哦?给谁?”容楚一路急赶回京,路上信件追不及,还真不知道府里做了什么。
“你。”太史阑瞟一眼他,“我。”
花寻欢在她身后发出重重的一声“哼。”
容楚一怔,随即便明白,不禁失笑,“看样子有一批人要倒霉了。”
他虽然在笑,眉头却微微一皱——原以为替太史阑安排的身份会让她得到父母的尊敬喜*,原以为父母要等他回来才会提出婚事之事,如今看来,该发生的,还是逃不掉。
也没什么,一切配合她便是,她若受了委屈,他便替她挣回来。
一大群人从垂花门那边迎了出来,是容夫人等人。
容夫人一眼就看见容楚挎着个女子进来,不禁一怔。
第一反应是欢喜,随即觉得这女子好生大胆有性格。
再一看那女子的容貌,又是一怔。
一张陌生的脸,直鼻薄唇,眼睛细长,眸光凝定,看人时竟似如刀锋割过。
这是为将者的眼神!
容夫人微微眯起眼睛,觉得这女子脸虽然陌生,神情却无比熟悉,那种冷淡,那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睥睨感觉……
忽然有人惊呼,“她的衣服!她是……她是……”
容夫人这才看见她的衣服——黑色镶银边的番服,和刚才“猎户女”一模一样!
随即她看见那个红发红衣的女子,脑中顿时轰然一声。
笑话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