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并没理会向都头的厉喝。扑通一声水响传来,黑衣人与唐三娘一起落入窗外的河水中。
衙役们冲到窗边往下看,河水上灯影浮动,哪里还有黑衣人和唐三娘的影子呢?
向都头气得一拳捶在窗棂上,差点儿把窗框给砸烂了。他心里倍感屈辱,自己就如一只遭受老鼠戏弄了的猫,被对方戏耍般逗着一直跟在屁股后头追,最后故意嘲笑他的无能般当着他的面,从从容容地逃掉了。以他多年的经验和敏捷的身手,从没像今天如此窝囊过,他的肺都快气炸了!直到窦威闻声上楼询问之前,他一直不停地臭骂着,捶打着。
“天亮了再去搜索吧,这会儿黑咕隆咚的也没法子找。”窦威一脸挫败地道。
“那厮太可恨了!”向都头不停嘴地怒骂着,嗓音开始略带沙哑。
“明天一早把城门给守住,我跟那厮照过面,他虽然蒙了脸,灯光也暗,但还是能认个特征。”
“大人,是什么特征?”向都头双眼快要喷出火般定定地看着窦威。
窦威沉声恨恨地道:“那厮在两眼间的鼻梁上有颗黄豆大的黑痣!”
第二天一早,京兆尹急匆匆地坐上轿子直奔赵府。在他的轿子后另跟着一顶轿子。跟前两次不同,当他被带到偏厅时,赵昊启早在那等着他了。
草草打过招呼,赵昊启几步冲到紧跟着京兆尹被抬进偏厅的担架前。
“你还好吧?”
担架上用布条包扎了整个头部的阿甲挣扎着要下地行礼,“有负公子所托,阿甲惭愧!”
“别动,人没事就好!”赵昊启阻止阿甲的动作,满脸挫败的表情,“是我考虑得太不周全了,没想到会让你遭到危险!”说着,懊恼地以右拳捶打着自己的左掌,显然心里难受极了。
本以为是件绝对没有危险的活儿,他让阿甲和阿乙两人轮流监视潆香楼后门,考虑到跟踪的问题,他让两人一旦发现疑似小丫鬟的人出现在后门,监视的人留下条子,当接替的人到达藏匿地点之时便可知晓。当日,阿甲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他也只认为是跟踪对象藏匿之处远离京城,阿甲很快就能回来。怎料,过了一天,到了七月十四日的晌午,阿甲依然全无踪影。赵昊启焦心起来,马上修书一封命人送到衙门。京兆尹接到信后立即派人四处找寻,终于打探到西郊一个樵夫在一条荒僻的小路旁救了一名受伤晕倒的大汉。大汉苏醒后拜托樵夫捎口信给赵府。谁料樵夫才到赵府门前,看到威严的黑漆大门便怵了起来,掉头就走,但又忧心伤者,正在大街上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恰好碰上官差四处查问,樵夫连忙将大汉的事告知。官差跟着樵夫回家,把受伤颇重的阿甲抬回衙门。京兆尹得讯,早叫了大夫候着,替阿甲治疗,又派人捎信通知赵府。当时已经入夜,赵府的下人没敢去报给赵昊启知晓,押后至第二天早上才将信件送交赵昊启。
待赵家的家丁把阿甲抬进里头,京兆尹趁着空当对赵昊启说起幸运阁大门被人泼血之事。赵昊启点点头,“这事绝不只是简单的意气之争,定然是某人处心积虑所为,还请京兆尹大人予以重视。”
京兆尹听他这么说,连忙告知自己已派人夜里埋伏在幸运阁附近,定会轻易解决这事。赵昊启轻轻点了点头,“大人此事处置甚为妥当。”随之他又轻蹙了眉心,语带忧虑地道:“不知这是何人所为,又是所为何由,叫人心焦。”
京兆尹一瞧,心里忖度一番,认定该是自己表现表现的好时机。“九公子,这贵府的人被歹徒所伤应是与幸运阁泼血之事有些关系,本官已命窦提辖亲自带人埋伏。公子且安心,以窦提辖的本事,不消多久定能把恶徒缉捕回府,到时候本官立刻亲自审问,必定严惩恶徒,给公子一个交代。”
满意地瞧见赵昊启脸上的忧色有所减轻,京兆尹满怀高兴地回衙门去了。
京兆尹离去后,赵昊启向阿甲询问他当日之事的前后经过。
七月十三日早上,阿甲瞧见一名农夫打扮的人才从后门走进潆香楼,不到一刻时间马上就有一名披了同样蓑衣、戴了一模一样斗笠的人鬼鬼祟祟地从后门而出。阿甲肯定这人不是刚才进门的人,因为此人非常矮瘦,看身形就跟小丫鬟差不多。阿甲断定这就是赵昊启让他盯着的人,他便静悄悄地尾随其后。蓑衣人拐了几个弯,在一处行人稀少的小巷,上了一辆小马车,马车慢慢出了城门,向着西郊而去。阿甲租借了一匹驴子骑着远远跟在后头。小马车在一个山脚停下,马车中下来了一名仆人模样之人,扶着蓑衣人下了马车,沿着小路往山上拾级而上。阿甲偷偷跟在后面打算跟踪他们,谁知太专注于对方的行动,被人自身后靠近而不知。没走多远,一棍子自脑后敲来,阿甲被打得头破血流,当即晕倒在地,幸亏后来有名樵夫经过才得救,不然说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能认出马车是哪个府的吗?”
阿甲摇头,“是街上雇的。”
“仆人的服饰呢?”
“认不得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