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她说的全是真的?”
“她样子不像做戏,元宝我看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赵昊启笑了笑,“可是你还是被骗了。”
“什么?我不信!”元宝把眼瞪得大大的,洪亮的嗓音几乎要把梁上的灰尘都震下来。
“吼那么大声干吗?”赵昊启敲了他一记,“那镯子不是陶徐氏不小心混在衣物里的,而是被瓶儿偷偷放在衣物中带走的。”
“您怎么知道?又不是在场目睹。”元宝不服地回驳。
“这种事用得着亲眼看见吗?用膝盖想也知道,若不是她偷的,断然不会对客栈出了小偷这事那么敏感,大概是因为头一回做了自己都不能原谅的坏事吧。她很讨厌陶徐氏是没错,而陶徐氏对于那镯子也很在乎,所以才牵出这么一串事情,只是……”赵昊启惋惜地轻叹了一声,“恐怕她一辈子都要为此错而愧疚了。”
元宝非常不解地瞅着赵昊启。后者没再说什么,而是静静地望着茶盏上升起的淡烟出神。
“公子在想什么呢?”等了一会儿,元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昊启没听到似的,继续瞪着已经不再冒烟的茶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在想……陶徐氏是怎么死的。”
“什么?!”赵昊启的声音不大,可听在元宝耳里犹如惊雷般吓人。桌上鸟笼里的小鸟被元宝的叫声吓得四处乱跳。
“可是我还没想通镯子是怎么换了……”赵昊启紧锁眉头,一手托腮,再次陷入深思。
“公子您在胡说些什么?陶徐氏死了?不可能吧,瓶儿是个挺乖巧善良的女子,不是会杀人的人!”
赵昊启转过头,瞪了元宝一眼,“你说什么,你头壳里的豆腐脑被狗吃掉了?那瓶儿怎么可能是凶手?”
“公子您难道不是认为瓶儿因为恼恨陶徐氏,所以把她给杀了?”
赵昊启用一种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元宝,“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
“您刚才不说了瓶儿会愧疚,又说陶徐氏死了……我知道了,您胡说的吧?是为了愚弄我胡说的。”元宝气呼呼地一脚踏上坐墩,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俯视赵昊启。
赵昊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拿起一双筷子在一个小钵子里夹了条小虫子放在鸟笼边,逗那惊魂未定的小鸟玩,轻柔的嗓音慢慢响起:“你是第一天跟着我吗?我是那种拿人命开玩笑的人?”
“确实不是。”元宝收回脚,抓了抓后脑勺,语气中充满了迷惑,“那……为何您会那样说?”
小鸟迟疑着啄去虫子。赵昊启放下筷子,捧起茶盏,“其实我也只是那么猜想而已,还没有确凿证据。”
元宝顿时觉得很无趣,小声嘀咕:“什么呀,原来只是胡猜的。害我差点儿要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砰的一声,茶盏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赵昊启不高兴地提高嗓音道:“你这鸡脑袋是该佩服我,我才不是胡猜的!”他猛地站起来,拿起折扇敲木鱼般敲着元宝的脑袋,道:“我是基于好几点事实来判断,陶徐氏就是潆香楼里的无首女尸。第一,手绢;第二,水池;第三,两名商人互住隔壁;第四,与陶商人私奔的山西富家千金也姓徐……元宝,你怎么了?”赵昊启发现元宝的样子有些古怪,两眼涣散地直看着自己,两唇僵硬地微张着。
“公子您刚才说什么?”元宝用梦幻般的语气迟疑着发问,“我是不是听错了?陶徐氏是无首女尸……太匪夷所思了。”
“你没听错,我确实那么说了。”赵昊启左手两指钳着元宝的耳朵往外揪,“什么匪夷所思,不那样想才是怪事!”
“咦?”元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讶地大叫了一声,“陶徐氏是陶商人拐走的富家小姐这事我还没告诉您呢,您怎么会知道?”
赵昊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哼,“京兆尹早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