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贼人。”赵昊启笃定地道。
三人觉得更加奇怪了。众目睽睽之下,贼人怎么可能踏上二楼,即使有假扮宾客或下人混进楼里的,除了窦永庭、陆祁安和赵昊启主仆数人,其他人等都被窦威喝止在楼梯上,没有谁能踏上二楼的地面一步,童师爷等人也只是瞧了一眼,并未上楼。要是说假扮成龟奴,扳着指头来数也不过四个龟奴曾经走上二楼,一个被吓得马上掉头往下跑,只有两个胆大的搀扶着唐三娘,剩下的就是管事的,一直在替窦威跑腿,似乎没有外人能混进去的可能。不是原本楼里的人的话,人是怎么进入二楼的呢?
赵昊启扫了三人一眼,仿佛听到他们心里的疑问般继续道:“靠近小巷的窗口……”
元宝恍然大悟般一抚掌,打断赵昊启的话,“我知道了,贼人是从有绳子垂落的窗口爬上去的。若是如公子所说的琴音姑娘是自愿离去,只要在投花标之时给个信号,贼人就可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爬上窗子。”
“小巷前可是人来人往的。”被元宝抢先说出要说的话,向都头不服气地反驳道。
“别忘了,小巷口刚好停有马车,街上的人的视线都被遮挡了。”
无可辩驳,向都头合上了嘴,何况他本来就是那么想的。
“贼人有可能是钻过巷口的马车进入小巷,或是早早就躲在巷子里的马车底下。等时机一到,他就顺着由琴音姑娘放下的绳子爬上二楼。尸体嘛,可以预先准备好装入麻袋,袋口捆上绳子,绳子一头自己拿着一同上楼,随后把尸体拉上去,扔在台上。然后贼人替琴音姑娘锁上门,再次回到原来的厢房,然后离去。”
向都头打断元宝的话,“小子,我可是带了人在傍晚六时十五分就来到幸运阁了,当时我派了人手看管两处大门。后门因为门是从里面闩住的,小巷里又停满马车,我就只让人守在巷口横停的马车前。之后,那些停在那里的马车里里外外都被仔细地搜过。贼人若不是在那之前离开,就不可能藏匿在小巷里头。”
“花标约是在下午六时开始,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个小姑娘下了楼,然后开始派红袋子。琴音姑娘的琴声也在那时停下。”
“那就是下午六时开始,傍晚六时十五分前贼人就得离开小巷。只有短短的一刻时间,贼人来得及完成所有事情吗?况且楼下满是人,二楼的栏杆是通透的雕花围板,虽说有白纱稍微遮挡,但在最东面的人还是能看到西回廊的情况。”
元宝反驳道:“只要贴着厢房的墙脚弯腰爬过去就可以了,庭院东面边缘固然望不到,就算是站在高一截的主宾台上和再远一些的东回廊里,同样应该是有一个小死角是看不到的。当时正是投花标之时,气氛正热,站着的也只有唐三娘和几名忙来忙去的龟奴,别说爬,就算是光明正大地走,也没人留意吧?”
向都头露出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要是下面的窗打开了,时间不够也可以顺着绳子滑到一楼的窗口,从窗口潜入混进下人当中。”
“就是就是。”元宝连声赞同。
一旁沉默许久的窦威缓缓开口道:“向都头,知道为什么你一身好武艺,吃衙役的薪饷吃了十多年,又捉贼无数,在民间得了个追风神差的美名,却直至今年才当上个小小的都头吗?”
“大人,当然是因为向某刚正不阿,不懂奉迎拍马。”向都头脸上神情不无骄傲。
元宝捂嘴偷笑,道:“向都头,窦大人说的可不是这回事哦。”
狠瞪元宝一眼,向都头粗声粗气地道:“不是又会是什么?”
“元宝我可是从小在公子的讥讽嘲笑之下长大的,对什么是明褒暗贬、似赞实踩清楚得很,向都头你好好想想,我就不戳穿了。”
“元宝,别说些乱七八糟的,让向都头更糊涂了。咱们上三楼去看看那两间厢房。”赵昊启对这边的命案现场已不再感兴趣了,催促着元宝离开。
一名衙役神色慌张地冲入回廊,“大人,刑部侍郎大人来了!”
赵昊启一听兔子般跳了起来,“元宝,快逃!”提起衣摆率先冲出小门,跑上门边的楼梯。才上了两级,就被人大声喊住了。
“昊启,你给我站住!”远远的回廊尽处,一片晃动的灯笼间,数条人影快步走来。
赵昊启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