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怎么样?高兴还是发愁?没跟你们说什么?”古洛问道。
“挺高兴的。还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将来等她有钱了,就自己来,天天来。”一个姑娘说。
“噢。你没问她发什么财?”
“我没这么问,就说发财难呀!她说,也不难,只要抓住机会。”
“你们问她是什么机会了吗?”
“没有。我们那天挺忙,说了几句我就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有没有一个小伙子来找过她?”
“没有。”几乎是异口同声。
“其他人呢?不管男女,就没人来找过她?”
“没有。反正我们没看着。”她们都摇着头。
胡亮想,古洛的预言得到了证实,没有什么收获。但古洛却很高兴,他对胡亮说:“没想到,在这里证实了我的猜想。”胡亮更加莫名其妙了。
计敏佳终于要走了,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呀!一个日本大学的教授给她发了研究生的入学通知书。这研究生和国内的研究生不一样,其实就是听讲生,研究生是要考试的,那时以这种形式去日本的人很多。一个华侨答应当她的担保人,这可以说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个日本教授的入学通知书更重要,因为那时很少有人会为中国人当经济担保人的。“太好了!”计敏佳心里呼喊道。
她的心情是如此之好,甚至在听到她这一生接待的或接触的人中最令她不高兴的人回来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当然是让她沮丧的反应了。
“行。”她笑着说。这样动人的笑容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领略了她真正的美貌,但她的脸立刻就变了。“我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了。”
“可公安局让你去,说是给他们当一次翻译,他们也要你,毕竟你接待过他们嘛。”处长很认真地说。这个人的表情总是一个样。
“好吧。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计敏佳想起了案子,觉得今天可能会发生有意思的事,就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你现在就去。”处长说。他心中窃喜,因为他知道计敏佳已经办了去日本的手续。“是个听话的同志,虽然还不成熟。”他想。
在计敏佳答应去见客人前的一个多小时,艾祖兴从公园里回来了。这是个晴朗的早晨,初秋的阳光明净安谧,少了炎热的躁动,也没有冬日的冷酷,这宜人的气候只有东北才有。街头的人在增加着,匆匆忙忙去上班的人走出了家门,在这阳光下,心情舒畅,人有工作就是不一样。
艾祖兴早就退休了,他和这些凡夫俗子不同,工作、靠着自己的劳动生活,这种人生本来就不是他的。不过,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因为他上了几乎一辈子的班。
这阳光,这清晨,这忙碌的城市,都不能让他心情稍微好一些。这些天来,他第一次品尝到什么叫空虚,什么叫白活,什么叫无力感。他欲哭无泪,但沉重的心情像座山一样压着他的灵魂,乃至让他健康的肉体麻木、委顿。
一辆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的身旁,直到车门打开,他才发觉,两个警察跳了下来,这是他的两个熟人了。他条件反射地笑了笑:“你们……”但他的反应很快,立刻就沉下了脸,几乎在脸色变化的同时,他往后退了几步,快得让人看不清他是怎样移动的。
“对。你怎么了?想显示一下你的拳术?”古洛笑着说。胡亮跃跃欲试,他想和这个人比试比试。但艾祖兴却笑了:“哪儿的话。你们是要抓我?”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古洛说。
“我主要是看……”艾祖兴的眼睛在转着,一点儿不像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