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盘狼藉,酒气冲天,明菲才跨进半步,就被熏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立在门口好一歇,才算是适应过去,堆满笑容走进去,龚远和眼神还算清明:“邓大哥说你准备的红烧狮子头很好吃,要亲自谢你。”
邓关也不算醉,笑着起身给明菲行礼道谢:“谢过弟妹盛情款待。”不好意思地指着被摔碎的杯子和碗碟,讪笑道:“我这两个兄弟粗鲁,上不得台面,叫弟妹见笑了,改日我另赔你一套。”
明菲忙回礼:“几个不值钱的盘子,算得什么?大哥这样说,倒叫弟媳过意不去。”话音未落,就见龚远和得意地朝邓关笑:“怎样?我没说错吧?她不是小气的人。”
邓关笑笑,“那我们就告辞了。”说着去踢喝得烂醉的两个壮汉:“起来,走了!”
明菲道:“已过一更三点,外间已经宵禁了。客房已经备好……”
邓关笑笑,“不碍事。”温和有礼地问明菲:“弟妹可以命人帮我打两桶凉水来么?”
明菲不知他要做什么,看向龚远和,龚远和笑道:“你听大哥的。”
小厮提来两桶冰凉沁骨的井水,龚远和与邓关将双福与双寿,一人一个拖到院子里,提了井水兜头淋下,那两人大叫了一声,酒醒了一半。惊头怒耳地翻身坐起,正要发脾气,看见邓关似笑非笑的脸,不顾身上正嘀嘀嗒嗒淌水,立即起身站好,喃喃地喊了一声:“大哥。”
邓关笑道:“还不给你们弟妹赔罪?”
明菲此时方知,邓关此番作为,应当是为了双福对白露、丹霞无礼,又摆了刀子而惩戒,连连摆手:“不必啦,喝了酒又淋凉水,当心生病。”
龚远和握紧她的手,笑道:“两位哥哥都是水里去水里来的人,敢在三九天里喝了烧刀子酒入江的人,这点小玩笑不算什么。”
那双福迅速抬起头来看着龚远和,眼里闪过一丝戾气,龚远和淡淡地看着他,朝他抬了抬下巴。双寿踩了双福一脚,双福低下头,朝明菲抱了抱拳:“多有得罪。”
邓关一边拉着一个,呵呵笑道:“我们走了。”也不管宵禁,大摇大摆地去了。
龚远和牵了明菲的手往里走:“被吓着了吧?”
明菲摇头:“倒也没怎么,先前就觉得他们应该不是什么茶叶商人。我怎么觉得那双福仿佛对你有意见似的?”
龚远和笑了笑,斩钉截铁地道:“他们是茶叶商人。你别怕,双福对我只是有一小点误会,过段时间他自然就忘了。这次他也不会跟着去,就是邓大哥同双寿去,有他们在,再加上我请的那两个女镖师,你母亲他们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到达登州。”
明菲看着他:“我不是小孩子。”完全不把宵禁放在眼里的人,会是什么普通商人?
龚远和笑着揉了揉她的肩头:“知道,所以才叫你出来见他们。”他看着明菲:“这些年我交了许多朋友。这位邓关,和我不但有朋友之谊,还有生意上的往来。我可以请他们去酒楼里吃饭喝酒,但我觉得你不该对我的朋友一无所知。”
明菲道:“他们真是兄弟?”
龚远和道:“是兄弟,也是随从,走南闯北的行商,谁没有几个过命交情的兄弟?即便名为主仆,几场死生下来,早已不是主仆的情分了。”他顿了顿,“要是你不喜欢他们,我以后不叫他们来家里。打碎了你最喜欢的碗碟,对不起。”
明菲靠在他怀里,叹了口气:“碗碟怎比得上你重要?你愿意让我晓得你和什么样的人来往,我很高兴。”这算是又一个进步吧?从前他都不肯叫人来家里的,应酬只在外面,做些什么她都不知道。
中元节总算在一片纷飞的冥币灰烬和满鼻满口的香烛味中来到,烧完有名有姓的纸封,明菲抓起那叠给妈妈包的最厚的纸封,扔进火盆里,学着花婆子的样子,拿了镰刀在火盆上晃来晃去,禁止过路的幽魂来和妈妈抢。她不能给妈妈写上姓名称呼,只能用这种方式默默召唤。
龚远和在一旁看着,突然撅起了嘴,不等明菲烧完,就乱七八糟抓了一堆冥纸扔进火盆里,也拿了镰刀来回地晃。一边晃一边恨恨地看着明菲,明菲“啊呀”了一声,生气道:“你急什么,等我烧完再烧不行么?”
龚远和恨恨地道:“我家的纸钱,我想怎么烧就怎么烧。才不给那莫名其妙的人,不要他来我们家。”
明菲一愣,刚才的忧愁倒全都没了,哈哈大笑起来:“小心眼的男人。你这是反复提醒我不要忘了他吗?行,正好还有多的冥纸,我这就给他多烧点。”
龚远和见她笑得眉眼弯弯,低头默了默,也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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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太冷,一连十来天的雨雪天气,手上生了冻疮,好痒……大家注意保暖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