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意和他说话，证明可能心里已经好受一些了。

他暗忖了下，又回身，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床沿边。

他看到白小时脸上有眼泪的痕迹，没说话，只是伸手，默默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

她的脸颊有点凉，眼窝有点烫，应该是哭了很久了。

替她擦完眼泪，默默将她，坚定地搂入了自己怀里。

他低头，朝她轻声道，“小时，能听我说几句吗？”

白小时靠在他的怀里，没说不愿意。

“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厉南朔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目光柔得如水。

“哪怕你不要我，我也不会放弃你。”

“哪怕你恨我，哪怕在我身边，会让你觉得无法忍受，我也绝不会再一次丢下你，我也不允许，你的脑子里，再有一点点离开我的想法！”

“不是我自私，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替你考虑。”

“而是你只剩下我了，我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

白小时默默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让她熟悉而又心安的味道，闭着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

更多的是茫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原谅厉家，是正确的吗？她真的不知道。

这个世界，人心太复杂了，太可怕了。

她曾经过得特别潇洒特别自在，那是在四五年前，她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时候。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完美扮演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对待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以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待，她以为自己可以渐渐变得不喜不怒不悲。

因为习惯了不公，习惯了凌辱和白眼，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厉南朔出现了，亲手把她拖进了这个肮脏的漩涡。

假如没有厉南朔，她不会知道这一切赤裸裸的真相，大概，会继续和顾易凡，或者是陆枭，在一起吧。

但也正是因为他，她又恢复了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他给她看世上的肮脏，撕开一切血淋淋的真相，却又拉着她不肯放。

他用狂暴的方式，站在漩涡中心，替她将一切丑恶屠戮干净。

他爱她，尊重她，用尽自己的方式保护她，然而他不知道，自己身上也是沾着血的。

前一条路，是无知的，后一条路，是血腥丑恶的。

但是无知，不会给她机会，让她在今天找到宁霜。

刚才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一直在问自己，假如可以重来一次，她会选择用平静无知的方式走下去，还是跟着厉南朔卷进这个巨大的漩涡？

没有答案。

可就在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替她一点点擦掉眼泪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

他已经逼着她，选择了后一条路。

她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她爱他，所以即便憎恶，也无法离开他，只因为他一个动作，她就心软了。

他没有做错，所以她无权判他死刑。

她揽在他腰侧的手，不由自主掐紧了一些，忽然哑声开口道，“厉南朔，你说错了，你真的很自私。”

自私到，完全不给她丝毫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