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深宫女配 陈灯 4948 字 20天前

才过了年,沈茂却感染了寒疾,迟迟不愈,林萱给他把了脉,也不过只是能替他针灸一番,沈霆与林萱早晚侍疾,却没有能除掉病根。

好在这时,阔别已久的江文恪居然到访了。他却不知林萱嫁了沈霆,只是因家中小姨子走失,忙乱找了一通,打听到似乎是跟海客上了海船,思来想去只有沈家生意遍天下,海外也有生意,消息灵通,兴许能打听打听,便来了南京造访沈霆,想借沈家之力寻人。

沈霆听说江文恪来访,征求了林萱同意,便带着曦娘福哥儿和林萱一同接待了江文恪。

江文恪得知林萱已嫁了沈霆,颇觉意外,但仍是为林萱感到高兴,之前林萱病愈后就悄悄地搬离了唐栖,他一直也没有打听到她的下落,只得嗟叹再三,暂且搁下。不料含薰因一直未孕,心里着急,悄悄去了个据说十分有名的观音庵堂求了求子秘方,竟也没让江文恪看看,便自己悄悄服下,谁料那药原是个给女子补气血的方子,又有些不按君臣,含薰吃了那药,不过半晌便嚷着肚子疼,下红起来,江文恪又出诊在外,江老夫人只得急派了仆人去找他回来,待到晚上回来,已是下红淋漓不止,江文恪把了脉跺脚不及,原来含薰本已有孕,却月份极小,因此孕状未显,吃了那药,居然小产了。

含薰得知自己有孕却因为吃了求子药小产,悔恨不及,终日郁郁寡欢,医书上有言:小产将养十倍于正产也,江文恪只给她开了药日日煎着调养,又再不出诊,只在家里照顾她,仍是不开怀,居然郁成了一病,没到半年便抑郁病亡。

王家知道含薰病亡,却又打起了让含璞嫁给江家续弦的主意,江老夫人有些不愿,却只是看江文恪的意思,江文恪心伤于妻子的病逝,只拖着,却到底要给妻家一点脸面,也没有明确拒绝。含璞在家里,听说要嫁姐夫,却是不愿起来,她挑来挑去,拖成个老大,王夫人极是着急,她心知家里人主意已定,一日悄悄携了自己存下的金珠,带着个丫鬟离家出走,跑去京城,只一心想找个陈翊那样的贵公子。王家找不到含璞,忙乱了一番,开始还想家丑不外扬,只遮掩着悄悄的四处寻找,却是有人看到她随着海客上了海船出海,没法子了,只得忍耻又去找了江文恪帮忙,江文恪想到沈家做海上生意的,才来了南京。

沈霆与林萱听说含薰亡了,含璞离家出走,也不禁感叹一番,又挽留他在沈宅先住下,替沈茂诊治一番,沈霆则自去安排人手,通知各海客寻找含璞不提。

却说林萱安排了江文恪在旧香园住下,方便诊治沈茂,而沈茂得了江文恪妙手诊治,一日好似一日,精神复又健旺起来。而曦娘和福哥儿还认得江文恪,自是一番亲热,然后曦娘便又返回建章军院去了,只剩下福哥儿,每日上了半日课后,便去盯着江文恪为沈茂医治把脉,又去看江文恪制药,极是喜欢黏着江文恪,最后索性又去哀求父亲母亲,要和舅舅学医。

林萱有些意外,江文恪却极是高兴,他数年无子,好不容易妻子有孕却又意外没了,如今福哥儿喜欢亲近他,他十分稀罕,最后终于定了每天上午和先生学书,隔天下午与江文恪学些医术基础,沈霆却是十分大手笔的辟了个园子来让江文恪住着,建了种药材的玻璃温室及各种草药,又遣了奴仆去照料草药,听候使唤,园子辟了个小门方便江文恪外出,一时之间江文恪倒是住得十分合心意,给园子起了个名唤“本草园”,便一边等沈霆寻人的消息,一边安心住下,读读医术,教教福哥儿,居然十分适意。

106

温暖潮湿的海风从窗外的海洋上吹过来,带着令人愉快的咸味,这是一排用木板搭成的屋子,一共有二十多间,前面四间比较大的平房就算是厅,屋子十分破旧,屋子里烟雾腾腾,混杂着难闻的汗味,烟草味,海腥味以及女子头上的刨花油的刺鼻味、脂粉味,然而里头的人都不在乎,因为他们都是赌徒,大部分都是刚从海船上下来,闷了许久的水手,满屋子在掷色的,呼么喝六,夹笑带骂,也有意气扬扬赢了的,手边抱着个女子在饮酒看赌台,也有输了的,咬牙切齿,汗流浃背,满屋子充满了呼喝声,骰子落碗声,银钱敲击声,男人和女人的笑声。

一个脸上长着水锈的魁梧汉子,连输了七把,满脸通红,下注的手有些发抖了,旁边还有人在大声嘲笑他:“贾老三,船上睡女人睡出报应来了吧,手霉成这样!”旁边一群人轰然大笑,显然是平时就看不上他,贾老三却咬了咬牙,冲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拉了个娇滴滴的女子过来,扔在旁边大声道:“这女人我花了三两银子买的!押了她!谁要就可现买了去!”

那女子穿着身红衣服,可以看得出衣服已有些旧,被贾老三一路拖进来摔在桌子上,抬起头来,众人却都静了一静,原来那女子杏眼里含着泪水,瓜子脸上眉尖轻蹙,五官精致,居然难得的一副江南女子的好相貌,众人又都笑了起来,有人喊道:“早在船上被你睡够了,哪里还值三两银子。”

却有个猥琐男子转了转眼珠,在那红衣女子激烈起伏的高耸胸膛上转了转,大声喊道:“我却有个法子,若是贾老三输了,不如就在这里脱了这女人的衣服让大家开开眼,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那饿狼一样的眼光,仿佛已是扒光了那衣服一般看着那女子,那女子宛转委顿在地上,战栗无人色,旁边人却早催着贾老三下注,贾老三咬牙下了大,须臾开了庄,骰子却是转出了个小来,大家哄堂大笑,仿佛节日一般拍着桌子大叫道:“脱衣服!脱衣服!”

贾老三看着那女子,却是恨她给他带来了霉运,原是贪她长得好看,又卖得便宜,便买了下来,孰料一路总是哭哭啼啼好不晦气,下了船靠了港口,来赌场消遣,十赌九输!他撸起袖子,狠心想到,便算给兄弟们点乐子,便正要走过去,那女子满脸绝望,却是忽然将地上的茶壶一推,茶壶落地,清脆的声音让整个厅堂静了一静,那女子仿佛困兽一般的扑了上去,握了片尖利地瓷片,一滚已是滚出了大厅门口,在街道上,用那瓷片对着纤细的咽喉,颤声道:“你们再逼我,我就要死给你们看了!”惨白的脸上已经涌上了红晕,双眼也亮了起来。

厅里头的粗俗汉子们犹如戏弄小兽一般看着她,并不阻止,直到她做出这样子后,又大笑起来,贾老三怒气反笑,恶狠狠道:“你倒是死啊!若是死不成,我就把你卖入暗娼寮子,让你一天接十个。”

红衣女子手指紧紧握着那瓷片,已经流出了鲜血,她闭上眼睛,狠狠地往咽喉一戳,却是被一样东西打到了手上,手一疼,瓷片已是掉落,大家低头一看,却是个咕噜噜的核桃。

众人都吃惊地看往核桃掷来的方向,那街边却是有一顶轿子停着,旁边数名侍卫护着,一名浪人配着刀的男子点头在轿子边应了声,已是有侍卫过来,扔了锭银子约十两的在地上,说道:“这女子我家主人买了。”

说罢就有人过来拉起那女子的手,那女子绝地逢生,抹着泪水跟在那轿子后走了。

贾老三和赌馆里头的汉子们却是对那地上的银子的归属发生了争议,吵了起来。

那女子正是失踪了的王含璞,她进香时遇到一京里的贵公子,翩翩风采,容貌甚都,侍从成群,她心慕之极,悄悄借机遣开了身边的丫鬟,大胆表白,那贵公子看她颇有江南女子的妍丽风韵,楚楚动人,对她的表白极为喜悦,欣然纳之,将她带上了船,要带她回京。一路上二人指天说地,誓不忘恩,你贪我爱,如鱼得水,感情融洽之极,快到京城的时候,京里来接的管家却到了,那贵公子换了车马先行,却让内管家们带着女眷后头回京,那管家妈妈乃是老夫人派来的,早做熟了,直接将船上的一应女子,全数提着脚就地卖了,然后收拾收拾细软回京。

含璞一心只想着宁为英雄妾,不做庸□,却没想过这英雄的妻容不容得下她这妾!居然做得出如此行径,直接就捆了一溜的侍妾在岸边卖,价格低廉,她被贾老三看上,花了钱买了就直接带上海船出了海,一路上被他玩弄得不堪,到了琉球,下了岸,这里许多汉人,琉球人也大多会说汉话,汉字也是这里的官方语言,她怀着一丝念想寻个空能回乡,苟且偷生。孰料今日却是要面对这难以承受的侮辱,她心中一点烈性被激发了出来,硬着头皮自杀,却被这看似有钱有势的贵人救了,她心底又涌起了一线希望。

她跟在轿子后头,走进了一户庭院,入了屋子,庭院里假山流水,矮枫翠竹,清幽典雅,建筑都是木制,古雅别致。有仆人上来掀了轿帘,一个年轻男子从轿子里头缓缓走了下来,宽袍缓带,白袍上笼着浅青色纱外袍,俊美的脸部轮廓很清晰,双眼细长,鼻梁挺直,薄削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眉间似有阴郁,皮肤苍白。含璞屏住了呼吸,心里头忽然涌上了狂喜。

两个妙龄女子屈膝跪在房前的木廊上迎接他,乌发笼成云髻,低头至手背,层层叠叠却开得极大的衣领里,露出了光洁柔美的脖颈线条,华丽的长裙裾拖在后头散开,姿态极尽柔妍,宽大的腰带,背上却系着个小方包袱,含璞从前见过县令千金收藏的画册里头,有这样奇怪的衣着,她们说这是倭人女子的和服。

这男子是倭人么?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看那男子一路优雅地走了进去,在门廊似乎停顿了下吩咐了句话,便有女子往她这里看来,然后恭敬地点头,那贵公子便直接走了进去,举手投足说不出的优雅从容。

那廊下的女子有个已是站了起来,小步走了过来,低声对她说道:“请姑娘随我来。”说的却是汉话,只是腔调有些古怪。

她被带到了一间小房内,房里铺着草席,极为干净,有小侍女送来一套衣服,又抬了水来让她沐浴更衣。

她沐浴后穿上了她们准备的衣服,好在衣裙都是汉人的服装,却是鲜艳的红裙,装束完毕后,有丫鬟送了饭食来让她吃,饭菜分量每样极少,碗筷精致讲究,有海苔和奇怪味道的豆子,以及一些新鲜蔬菜和鱼肉,她许久没有能好好吃一顿,便将那些饭食都吃尽了。

又有廊下那女子带着小丫鬟进来,替她梳妆打扮,她知道这是晚上让她伺候那贵公子了,想到那英俊的男子,她怦然心跳,悄悄问那女子:“姐姐如何称呼?请问公子名姓?。”

那女子轻轻道:“奴叫千鹤,我家主人汉名姓纪,字若宫。”

廊下角落已经燃起了一盏一盏昏黄的纸灯,含璞在那女子的引导下缓缓穿过曲折游廊,前边隐隐传来低而婉转的琴音,她们走到了前院,廊下,纪若宫正席地而坐,对月饮酒,旁边一个女子在替他斟酒,后头门内竖立着琉璃屏风后有个女子在抚琴。

院子里假山上有根竹管,有泉水渐渐滴入,然后竹管垂下,清澈的水流倾到池塘,竹筒翻回,敲击石头,发出“空”的敲击声。

千鹤低头带着她走了过去,伏在地上以头触手背后恭敬地说了几句倭语,纪若宫眼睛都没抬,只招了招手示意她们统统都退下,很快几个女子都恭恭敬敬地施礼后退下,只剩下含璞站在那儿,不知道是该学她们跪下施礼,还是应当依汉礼施礼。

纪若宫对着月举了举杯,双眼迷离,低低唱了一段话,含璞听着韵律优美,似乎是首诗,他转过头来看了看还在呆立的她,低声道:“坐下吧,这是我家乡的一首和歌,意思是,生在这险恶的人世间,并不是我的本意,如果说对人世间仍有留恋,那就是这挂在空中的深夜的明月。”他的声音低而清,月下面目深秀,令人心折。

含璞赶紧笑道:“我们汉诗也有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诗句呢。”一边也学着那倭女跪坐着替他斟酒。

纪若宫低低念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么……”他静静地想着那名女子,有着月的名字,有着月一样皎洁的容颜,静下来时犹如辉夜姬一般的温柔忧郁,动起来却犹如烈火骄阳一般激烈干脆,她也在赏月么?和她的夫君一起?他哀伤地又喝了几杯,酒意上涌,他侧目看往那名女子,月光下她身着红衣,挽着汉髻,他伸手去,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脖子下出现了精致优美的线条。

含璞闭上了双眼,身子忍不住的战栗起来,却感觉到那只有些凉的手指往下滑,滑到了腰间,轻轻一抽,解开了她的腰带,她的衣袍敞开了,胸前有些微凉,夜风抚过那丰满的高坡,她脸上火热,仍保持着那微微抬着下巴的动作,手却握紧了衣袖。

她感觉到纪公子靠近了她,身上有着好闻而清雅的松树香气,还有着酒香,有些微凉地唇,似乎在她脖子周围逡巡了一番,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却成功的让含璞的胸前到脸上都染上了红霞,她却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手腕被并在一起,用腰带绑在了廊前的栏杆上,她不得不保持了半靠着栏杆的姿势,衣服散开,那光洁小巧的肩膀也□在月色中,胸前丘峦起伏,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校,她已经不是当初处子那时候含苞欲放,而已经是一朵开到最盛时候的花,线条饱满而诱人,她在月光中仿佛已经软成一团,却有意无意的挺起了胸膛。她能感觉到纪公子的视线也在那里逡巡着,她害羞地闭上了眼睛,等着那随后的爱抚。

她感觉到胸前那沉甸甸被微凉的手掌托了起来,她呼吸急促起来,却忽然感觉到自己胸前一凉,一股尖锐的刺痛贯穿了她,她疼得一动,□了一声,睁开双眼,骇然的看到自己那胸前,被一根细长的长针穿过!她惊骇地大叫起来,双手却被缚在栏杆上,动弹不得,纪若宫对她的惨叫听而不闻,依然托着那双玉峰,另外一只手又执了一根细长的针,再次准确地穿透了手里的沉甸甸,含璞凄厉地叫声再次响起,纪若宫眯起眼睛欣赏着,仿佛陷入了更远的思考,大哥……总有一天,我也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一一还回去……他眼睛变得血红起来,呼吸也紧促起来,想起那夜身下撕裂一般的痛苦,以及那细长冰凉的银针穿刺,他的好大哥,在父亲死后,就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九死一生逃到了琉球,然而却永远无法忘掉那永远的耻辱。

上房内整整响了一夜女子的惊叫、哀求、□、哭泣声,令人鼻酸,院子里的下仆们却都仿如未闻一般,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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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璞在自己的卧室里缩成一团,丫鬟送来的饭她也吃不下去,只是哀哀地哭泣,听说她不吃饭,千鹤来了,低声劝她道:“总要吃一些,不然身体太弱了撑不住的。”

含璞听到她的劝说,想起那花样百出的□,他力气奇大,自己丝毫不能反抗,被捆成各种奇怪而屈辱的姿势,那尖锐而宛如凌迟一般无休无止的伤害,她想起来仍然害怕得发抖,之前那风花雪月的幻想已经残酷的粉碎,天一黑下来她就控制不住的害怕。

她抽泣着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千鹤叹了口气,轻轻道:“这附近都是海,出去搭船,别人一眼就认出你是公子的侍妾,逃不掉的,不如好好伺候公子,兴许哪一天公子怜惜,还能放了你,公子在家乡的时候,曾以亲王仪式行的元服礼,尊贵无比,多少女子争着要与他一夕之欢而不可得,要不是大人病逝……公子怎么会流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