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一想起这父子两人之间的事情,她心里面也有一种莫名的复杂。
这三年半,顾觉非在朝堂上风生水起,可以说是如今大夏朝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摒弃了自己素来与人为善的作风。
自打理理蕃院的事情以来,颇有铁面无私之风,又兼有皇帝信任,结交志同道合之友,已成了一代新巨擘。
陆锦惜在后宅中,也不是无所事事。
陕西盛隆昌那边的生意越做越大,又因为陆锦惜嫁了顾觉非这个恰好管着理蕃堂的,所以盛宣聪明地继续同陆锦惜合作。
原本她第一次与其合作的股本,折价入股继续进行后面的合作。
这些年边关的形式见好,大夏都城已颇有四方来朝的宏伟气象,边关上的贸易自然也更加频繁。随着回鹘、吐蕃、鲜卑等相继与大夏谈和通商,可贸易的范围也迅速扩大。
作为这一行的先行者,盛隆昌自然独占鳌头。
即便是如今挤进来跟着喝汤的人越来越多,可盛隆昌优势已经建立,想倒都难。
于是陆锦惜不仅迅速地收回了原本从陆氏处借来的嫁妆钱,还在这三年的时间里,让自己手里的银子翻了数十倍。
吃穿用度,一应不愁。
这府里头也没有人管她,高兴了,想出门就出门,想游湖就游湖,甚至去年还随着顾觉非一道去江南玩过。
可以说,日子惬意得不行。
将军府那边不找麻烦,璃姐儿、琅姐儿、迟哥儿几个年纪渐大,却也时不时来看望她,懂事又听话。
太师府里人人都知道她是顾觉非心尖尖上那个,更不敢惹她。
刚出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想看她笑话;可这些年下来,那些个高门权贵、名门淑女,见了她也只有赔笑的份儿。
加上她处事圆滑,甚少得罪人。
如此与顾觉非一前一后地呼应,竟是如今京城里最得意的一对儿。
说什么“脑袋”不够用,想也知道这话不过是自己打趣自己,开个玩笑罢了。
下棋她不爱。
可这父子两人间的关系她却看得清楚。
眼下将顾承谦扶了起来站稳,她只笑道:“您不提这茬儿锦惜都还没想起来,前几日京中有匈奴的商队到了,带了上好的山参。我命人买下来几盒,张大夫说有个方子用这来调养,能让您这冬天过得更舒坦。”
顾承谦听得心底实在是复杂。
他一早就知道陆九龄教养的这个女儿很好,可在她嫁给薛况的时候,还不知道有这样好。后来因顾觉非与薛况之间那些隐秘的恩怨,便对陆锦惜怀有几分愧疚。
未料想,她竟辗转成了自己的儿媳。
顾觉非的刁钻与狠辣,他身为他的父亲,乃至于官场上的同僚,已经算是领教过了。
跟这个儿子,他没话可说。
可对着陆锦惜这周到的儿媳,却是很难不搭理。
毕竟她温柔贤惠且孝顺,真把他当了长辈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体现得淋漓尽致。
谁能不喜欢她呢?
甚至可以说,他与顾觉非朝堂上斗成那样,这偌大的太师府还没因此闹得分崩离析,都是因为这府里还有个陆锦惜。
顾承谦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取了一旁的拐杖来,自己撑着了,苦笑道:“难为你有心了。今天这一盘棋也下完了,你便回去忙你的吧。如今我乞休辞官,已约了计之隐往东湖边赏雪喝茶,该去了。”
他说着,便已经朝外面走了出去。
一旁侍立着的太师府大总管万保常连忙跟了上去,往前面张罗出门的暖轿了。
只是人还没出府门,前院便响起了一声高亢的唱喏——
“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理蕃院尚书、保和殿大学士妻陆氏锦惜,知书识理,贤良温厚,克佐壸仪,敦睦嘉仁。着即诰封为一品夫人,赐除夕皇宫夜宴列席,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