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次是谁干的?”
周江淮沉默几秒,懒懒说出叁个字:“沉倾扶。”
大概是猜到池遇会问什么,周江淮又补充:“可能是看蒋川不顺眼了。”
夜色沉默,整条街的灯火氤氲在雾气中,跳脱出迷离的质感。
阮昭晚上回去睡不着了,脑子里想的都是那句轻飘飘的话。
“对啊,他生病了。”
——沉倾扶生病了。
他生病了。
那他现在好不好?
阮昭从床上坐起来,身上裹着的薄被滑落,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突如其来的冷意让她清醒了不少。
觉得有点渴了,便去客厅冰箱里拿了瓶牛奶。
转过身时,忽然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
男人指尖夹着根烟,猩红一点,袅袅往上燃。
他穿着黑色衬衣,领口散乱,金丝眼镜下那双眸子像是猝了冰一样冷。
大半夜的,突然出现的人,阮昭着实吓了一跳,脚踝在小茶几上磕了一下,忍着痛,快步跑回侧卧,紧紧关上门。
客厅里灯还亮着。
顾修掸去烟灰,温和假象下,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微眯,泛红的眼尾染上几分情欲。
从一开始他就坐在黑暗中。
感受着小姑娘慢慢走近,按开灯,然后弯腰拿了瓶牛奶出来。
光亮落在她身上,皮肤白皙细嫩得能掐出水来,两根细细的肩带挂在清瘦的肩膀上。该有肉的地方可一点也不瘦,睡衣领口松垮,隐约露出饱满的莹白,和那中间的一道沟。
这个年纪的女孩正是身体的每一处都最美妙的时候,她走近时,甚至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特属于女孩子的柔软的奶香味。
顾修侧过头,目光往那扇关着的侧卧门掠过。里面的女孩应该是睡着了吧。
经过这一番惊吓,阮昭确实是睡着了。
不过做了个噩梦。
梦里,少年脸色苍白,脸颊骨都瘦得微凹。他的头发变长了一点,刺棘的短寸变得柔和温顺,目光很是懒散颓废,显现出一种病态来。
他面前摆放着大大小小各色药罐子,随便倒出几粒来,颚骨微动,发出咯嘣作响的声音,药片被嚼得粉碎,然后被艰难地吞咽下去。
少年脸上露出生病时痛苦的神色,脆弱又可怜,抬头看到她时,眉头紧锁,那眼神好像是在说“都是你都是你害死我的,害我得了绝症。”
阮昭拼命摇头,她想解释,不是的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到最后,她只能看着少年痛苦而绝望地倒在她面前,气息薄弱,眼里要复仇的狠戾一点点消退,扣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一松,放空。
阮昭眼里酸酸涨涨,忍不住一声哽咽了出来。
“沉倾扶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阮昭一下子被惊醒,从床上弹了起来,嘴里还喊着最后那句求沉倾扶不要死的抽噎哀求。
窗外一抹天光漏了进来,亮堂堂的,有些刺眼。
阮昭眼神空洞地看着卧室,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场梦,还好,不是真的。
感觉到脸上的湿润,她抬手抹了下,又照了照镜子。
阮昭:“……”
她怎么眼睛都哭红了?
***
【许多年后,沉倾扶对阮昭说:“我那时候做梦都是你,你呢?”他默了几秒,垂头丧
气:“终究是我错付了。”
阮昭:“我也梦到过你。”
沉倾扶眼睛一亮,舔了舔唇:“是吗?”他尾调拖得慢悠悠的:“我在你梦里做什么
了?”
阮昭想了想,如实道:“我梦到你死了。”
沉倾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