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那后来……”听到这里,爷爷的心里生出一个疑问来。昨晚在院子里,爷爷假装土地公跟死者的魂魄交流时,她明明说的是在一个饭店被人捂晕过去的。爷爷本来还想继续往下问,这时林子走了进来,爷爷一见他就闭上了嘴巴。

那女仆也从两人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提着水壶低着头就跨出了院子。

女仆走后,林子冷冰冰地提醒他:“有力气就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吧!”

爷爷听了这句话,心里像是被噎了一下,看着林子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爷爷当时只想一拳头砸过去。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爷爷好不容易咽下了胸中的闷气,曾银贵从廊口跨进来问道:“天黑了,林子、峻之,你们跟我一起去点灯不?”

林子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去布置死人屋呢!”

曾银贵将目光落到了爷爷身上,爷爷二话没说就迈步上前,对曾银贵说:“看什么看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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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走出那个院子,爷爷就闷声闷气地说:“那个人怎么那么怪啊?总是一副得意兮兮的样子,真想揍他!”

曾银贵笑了两声说:“你也别见怪,林子就是这种性格,不过听师傅说,林子是很有慧根的,说不定以后在这方面的造诣会超过他呢。”

“就他?”爷爷露出一副非常不屑的表情。

见爷爷这副模样,曾银贵反问:“怎么了?你现在对师傅心服口服了?”

爷爷心知这下露出了马脚,赶紧摆了摆手:“才没有呢,我只是觉得林子更加不靠谱,自以为是的样子看着就气人!”

“好了好了,他也没有什么坏心眼,以后你就知道了。”

爷爷自知多说无益,只好乖乖地跟在曾银贵身后,提着两大口袋天灯往李府门外走。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连月亮都被头顶乌黑的云层挡住了脸,只在云边泛出微微光线。

走到门外的那条大路边,两人蹲下身来,准备插天灯。

曾银贵不解地问:“你是要从这里开始插?”

爷爷点点头:“不然从哪里?”

“哎呀,我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你现在从这里往前插,插到半夜的时候,应该是可以插到两里之外。那个时候,你想想是什么时辰?”说着,曾银贵笑了笑,“不过你正好能碰上那个回魂的二少奶奶!”

曾银贵的话倒是点醒了爷爷,他的一张脸羞得通红。

两人沿着那条大路一直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终于走到了山谷的一座大岩石下。曾银贵放下手中的口袋说:“就从这里开始吧。”

爷爷跟着弯下腰,接过那些天灯,从路的另一边开始插。插着插着,爷爷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什么叫做死人屋啊?”

“死人屋,就是死者生前住过的屋子,在头七之夜,死者回魂一定会去那间屋子。所以在此之前,我们就需要在那间屋子里铺满石灰,如果第二天去看有脚印的话,就证明魂魄回来过,不然就要等着二七、三七。三七之后,亡魂的力气会衰弱,所以做七一般只到三七。”曾银贵解释道。

“那如果二七和三七魂魄都没有回来的话怎么办?”爷爷追问。

“要是那样……”曾银贵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双眼睛在脚下火光的映照下,非常吓人。爷爷只听见他幽幽地说,“要是那样,就证明死者不愿投胎转世,定是死者有冤,这家人可就要小心了。”

听完他的话,爷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了?你这就害怕了?”曾银贵一边加快手中的速度,一边问道。

爷爷冷笑了两声,说:“才没有呢!除非真让我看见了。”

爷爷说完,只见曾银贵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地盯在爷爷的身后。慢慢地,他的眉头越来越紧,嘴巴朝两边张开。

“你怎么了?”爷爷有些莫名其妙。

曾银贵缓缓抬起手来,指着爷爷的身后说:“你……你身后!”

“啊!”爷爷还没有回身,就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行,赶紧躲到了曾银贵身后。

他这么一来真的逗笑了曾银贵。曾银贵捂住肚子,大笑不止:“你还说你……说你不怕?”

爷爷看着他的样子,很是气愤,可他还是抬着脑袋看了看刚才曾银贵手指的方向,在确定没有什么东西之后才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刚才的一幕,让曾银贵一直不得安分。在空荡荡的山谷里,没过两秒就能听见他的笑声。爷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埋头插天灯。

当两人将天灯插到谷口的时候,爷爷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说:“早知道这么累,我就不跟你来了。”

曾银贵立起身子站到了他的面前,说:“你待在那大院子里也没事儿干,还不如跟着我出来呢!”

爷爷正要往下说什么,却突然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曾银贵的身后,慢慢地他的嘴也张得老大。他的双唇打着战,说:“看你身后……”

曾银贵依旧站着,甩了甩手上的口袋,说:“喂,你想吓我,也好歹换个招数嘛,刚刚才用过。”

“不是,真的,你身后有东西!”爷爷整张脸因为害怕都变得扭曲起来。

“哼,我才不信呢!”曾银贵说罢,弯身要去继续插灯。

爷爷急了,干脆一下掰住他的肩膀,使劲儿往后一转,将他转向了山谷的方向。曾银贵只一放眼,就被视线里的那个东西吓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那山谷转弯的地方,也就是他们插灯的起点,此时正有一个白蒙蒙的影子沿着大路朝这边走过来。那影子像是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在天灯映照之下,显得异常诡秘。而且那影子走得非常慢,脚下似乎没有半点儿挪动的痕迹,与其说在走,不如说在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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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曾银贵虽然这样问,可他的心里想必早就有了答案。

爷爷看着他的样子,应该是给吓得慌了神,一双手直发抖。爷爷问他:“现在怎么办?”

只见那个白影越来越近,她一走过那天灯,天灯上的灯火就微微颤动起来。

曾银贵紧张得咽了口唾沫,他像是在背书:“头七点灯,不可多言,不可嬉笑,否则定会招来不测,如遇不测……如遇不测……”

说到这里,曾银贵突然卡了壳,支支吾吾背不出后面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