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我以为他只有我一个,后来发现他每个周五晚上,人便不知去向,周六我去他住的地方收拾,那里的床铺都是整齐的,像是没人睡过……所以……”她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艰难,“所以我大约猜到他外头还有个女人,抑或在干些我不晓得的勾当。可是他很爱干净,做事情滴水不漏,我无从查起,也想过放弃算了。”
“可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若再不肯面对现实,恐怕有些对不住自己和自己的将来。是不是?”
夏冰与唐晖在旁一脸茫然,因不懂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是什么“地步”。
“嗯。”艾媚拿出帕子摁了摁眼角,其实并没有要落泪,只是但凡女子,都爱在不必预防的时候预防,却在最关键的时刻错失良机。“所以我要找到那个女人,便在上周五晚间装病,先去他的公寓找,并不见人,于是又到一家他从前带我去过的台球俱乐部,总算见着他了——”
“然后跟踪他了?”
“总觉得,他在那里打一晚上的台球断不可能,可他身边却有个洋女人。”
夏冰脑中即刻浮现出珍妮在红石榴餐厅出现时那张惨不忍睹的面孔。
“偏巧我在那里碰上从前在红石榴餐厅与我一道上班的服务生,他说那洋女人叫珍妮,是有名的交际花。我当时心里吃了一惊,却也有些放心。因她是交际花,斯蒂芬就不会与她有什么结果,顶多白相一阵子,也就丢了。而且,看他们两个人在一道,虽然样子显得亲昵,但斯蒂芬的眼睛似乎一直是望向别处的。我了解他,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哈!”杜春晓不由冷笑,遂发觉自己失了态,忙捂了嘴,示意她继续。
“所以那天晚上,我便在他的公寓里坐到天亮,也不管爹娘会不会操心……”
唐晖这才对艾媚产生了一点兴趣,能想到爹娘的女孩子,多半是家教甚好的小家碧玉,经不得大风浪,于是对她起了怜悯之心。
“等第二日,斯蒂芬果然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手上还有伤。他一见我便大发雷霆,我从没见他气成那个样子,于是急急地把我的事体跟他讲了,谁知道……”她的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谁知道他没有在意,只说让我继续上班,不要被别人发现有异常,过些时候,他就会处理好了。”
“可是过些时候,你的情敌却要杀他。”杜春晓喉咙和脑壳都痒痒的,明显是犯了烟瘾。
讲到这一层,艾媚似乎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那个珍妮,不是斯蒂芬唯一的情人,他还有一个女人,只是我怎么都查不出来。”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香水味。”
艾媚脸上难得闪现一抹灼热的智慧之光,杜春晓不由感慨:女人的小聪明永远都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有一次,我给他洗衣服的时候,从他的衣袋里找到一个火柴盒,背面写着一个地址,我几次想去,却都不敢,生怕看了会更伤心。”
“给我。”杜春晓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来,艾媚迟疑了一下,从手袋里拿出挤扁的火柴盒放到她手心里。
杜春晓看了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是在用这样夸张的表演引起那两个男人的注意。
“艾小姐,真是难为你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中毒的事体你别放在心上。”她终于放过艾媚。
“什么中毒!没想到一个阑尾炎都能让你套出大秘密来,当真好本事!”艾媚一走,夏冰便伺机嘲笑杜春晓。
“对,我就是这么下作,可你不是也帮着我恐吓人家一个孕妇?你若再敢调侃我半句,那地址就休想拿到!”
夏冰这才晓得“这地步”指的是艾媚怀孕,于是愈发气恼,吼道:“拿不到拉倒,这桩案子越追越乱,接下去也没有钱拿,还不如回去替有钱太太找京巴儿来得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