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净碗碟,听见大门那边有动静,有人拿钥匙开了门,走进来。
尚淳的声音响起:“要我来看你,你却每天都是这种样子。”
苏沫立时停下动作,待在里头不肯露面。
过了好一会儿,莫蔚清才答:“我病了,”又说,“你知道我昨晚梦见谁了?”
“谁?”尚淳按亮客厅的灯,又去开窗。
莫蔚清说:“我儿子啊,大胖儿子,长得真好看呀,他怨我,我就说,找你爸去,别来找我,是他不要你。”
尚淳不耐烦:“没完没了的,整天拿这些说事。”
莫蔚清气极,几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你做也做了,还不许人说?你现在一边着急离婚一边和我们撇清关系,是要娶新老婆了吧?听说她家世好得很,人家拼爹,你家孩子多,只能拼老丈人,新老婆厉害啊,年轻气盛,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哄着她,就挨个收拾掉我们。”
尚淳没做声。
莫蔚清冷笑:“你这人不止花心,爱玩十几岁的小姑娘,就不知再婚以后,能不能管住下面那东西,不如我先说给她听……”
尚淳立马道:“你闭嘴。”
莫蔚清越发伤心:“以为我待家里,就什么都不知道呢?连自己的孩子都算计,你也不怕遭报应。”
尚淳恼羞成怒:“莫蔚清,你别倒打一耙,那孩子谁的,只有你自己清楚。”
莫蔚清哭道:“你真没良心,除了你,我还能跟谁,我不到十七就跟了你,这么些年,我最好的时候,就只跟着你。”
尚淳笑:“怎么?那姓周的又甩了你么?”
莫蔚清把抱枕扔过去:“滚,你给我滚,我看见你就恶心,你他妈的恋童癖,恶心……”
“哐当”一声门响,屋里立时安静。
莫蔚清从呜咽变成痛哭,几近崩溃。
苏沫听得心惊肉跳,各种安慰都是空谈,不敢走开,一直陪她到深夜。
这一晚,苏沫没睡好,早上起来时,心里仍不好受,恰巧从蓉休假,就请她过去瞧瞧,只说莫蔚清生病,其他没多讲。
荒废一整晚,初稿尚未完成,苏沫赶去公司,直到中午才把文档提交上去。
没多久,王居安打电话叫她过去,言辞里似不太满意。
他要求严苛,苏沫也有心理准备。
王居安开门见山:“有一处连招标方的名称都没改过来,摘要部分单薄了点,缺少吸引读者眼球的内容,苏助,你的工作劲头只能延续两天?”
苏沫自知理亏,担心对方出言不逊,忙说:“我昨晚临时有事,没时间加班,我争取明早之前一定做好。”
王居安“嗯”了一声:“到底是争取还是一定?这两词要是放合同里是要被抠字眼的。”
他神色温和,让人有些不适应。
王居安起身道:“先这样吧,我现在要出去,今天不在公司吃饭,明天……你中午之前交过来。”
苏沫赶紧答应。
王居安见她这样,又说:“食堂的菜最近有些辣,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四川厨子。”
苏沫没说话。
他问:“你们那边的人应该能吃辣吧?”
苏沫说:“是的,只是我个人口味偏清淡些。”
王居安顿一顿:“明天出去换个口味,浙菜,粤菜或者日本菜,你想吃什么?边吃边说,不必挨饿。”
苏沫心里微怔,答:“不,谢谢,我可以带三明治,在办公室里吃。”
他不再说话,径自往外走。
苏沫跟在后面,出了房间,才瞧见王居安的几个下属全在外头候着,周远山也在其中。
互相打了声招呼,那几人随王居安进了电梯间。
眼见周远山神色如常,苏沫又犹豫了一回,最后仍赶紧跟上去,小声道:“周律师,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周远山瞧了老板一眼:“苏助,你想说什么我也明白,这会儿要和王总出去办事,有空再谈吧。”
苏沫把后半句咽回肚子。
下午,从蓉给她电话,说去瞧过了,莫蔚清已退烧,就是不怎么吃饭,又问:“你觉不觉得莫蔚清现在变得有些神经兮兮,好奇怪。”
苏沫暗自叹息,临下班时又拨给莫蔚清,说明天有时间再去瞧她。
莫蔚清只问:“你和周远山说了吗?”
苏沫安慰:“我一直没见着他,出差去了吧,你先别急。”不知是昨晚睡眠不足,还是被莫蔚清传染上感冒病毒,她这会儿只觉得脑袋发沉,眼皮泛酸,想早些回去休息,再起来开夜车。
前脚才出办公室,桌上电话就瞎闹腾,转身接了,内线。
总助说:“苏助,王总请你把标书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