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胖子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眼睛正向不远处眨眼,嘴里压低声音说道“那边有只野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真的有一只黄羊溜溜达达地走到三四十米外的空地上。那里是考古队放垃圾的位置,本来会有人定期把垃圾收走,不过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人顾得上来清理了。这只黄羊可能是饿急了,不顾远处有人,把头埋在垃圾堆里,寻找能吃的东西。
沙漠上会有黄羊吗?先不想这个,有羊肉吃就行了,我正要掏枪却被孙大圣拦住,“别动枪,一开枪,郝头他们准开骂。”说着孙胖子已经拔出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不是民调局的装备,属于孙胖子的私人珍藏),他反握匕首小心翼翼地起身,准备向黄羊的位置靠拢。
“辣子,过来帮忙,再过一会儿就有烤全羊吃了。”孙胖子的眼睛泛出了精光。看来已经没什么能阻止他了。
“就你这速度,能抓着羊?”我跟在他后面,小声地问道。
“不是什么都靠速度的,辣子,看见这把匕首了吗?”孙胖子很夸张地耍了几个刀花,“九十八步之内,例不虚发,辣子,你从侧面上,咱俩包抄它。”
我绕了个大圈子,走到了黄羊的身后。和孙胖子形成了掎角之势。可惜,那只黄羊的警觉性实在太高,吃几口就要抬头看两眼周围的动向。孙胖子走了没几步,就被它发觉。黄羊一转身,冲着我的方向跑来。
“辣子!拦住它。”孙胖子大叫道。
“你拦它试试!”我有点抓狂了,这胖货以为我是谁?刘翔吗?
“小孙!飞刀啊!”
孙胖子终于出手了,他奋力一甩手,匕首翻着跟头向我飞来。
飞刀的准头奇差,力道却很猛,我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匕首很实惠地打在我的胸口,幸好打中我的是刀柄,不是另外一头。
“孙胖子!你是不是故意的!九十八步穿羊还是穿我!”我摸着胸口,惊魂未定地骂道。
“一会儿你再骂,先把羊抓住。”孙胖子跑过来说道。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对着黄羊的后臀甩了出去。飞刀是以前在特种部队时的必修课,我的成绩虽说不上多好,可对付一只羊还不是问题。
匕首准确无误地扎在了黄羊的屁股上,黄羊应声倒地,但马上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跑去。
到嘴边的羊肉怎能让它跑了?我和孙胖子在后面紧追。黄羊虽然受伤,跑得却是不慢,我们又追了好一阵,眼看就要追到时,突然脚下一空,脚下的地面陷出一个大洞,我们二人一羊全都掉进洞中。
一瞬间,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完了,为了口羊肉把命丢了,不值啊!
可能是我上辈子积了大德,洞内竟是柔软的沙子,虽然是从十多米的高处跌落下来,竟然没有摔伤。倒是孙胖子掉下来时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躺在沙地上一动不动。不会死了吧?我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死不了。
没死就好办了,我知道让昏迷的人醒来有两个办法。人工呼吸不予考虑,用另外一个吧。
我对着这张胖脸正反就是四个嘴巴。还想要再来四个时,孙胖子睁开了眼睛,他刚才可能是撞了头,眼神还有点迷离。先是上下左右看了看四周环境,然后眼睛微红地看着我说“好哥们儿,怕孙哥一个人上路孤单,还特意陪哥哥我上路……”
“呸呸呸!”我一把将他的胖脸推开,“要死你自己去,别算上我。”
“你,我们没死?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孙胖子摸了摸自己的三层下巴,感到身上的某个部位紧绷绷的,“我脸怎么肿了?”
“肿了吗?没有啊,你这是又胖了。”
“是不是胖了我还能不知道?”孙胖子捂着脸直龇牙,“怎么脸上还火辣辣的?”
“是你摔下来的时候,脸撞到哪儿了吧?”我赶紧岔开了话题,“你脸上的问题先放一放,油光水滑的又没少块肉。先考虑我们怎么回去吧。”
孙胖子抬头望了望洞口的位置,说“从这儿到上面有十二三米吧?”
“最少十五米。”我回答道。
孙胖子看了看洞内的墙体又看看我说“辣子,你的身手爬上去没问题吧?”
我苦笑了一下,伸手在墙上随便抓了一把,就将一整块墙皮抓了下来,“墙体风化很严重,里外都酥透了,根本承受不了我的重量。”
孙胖子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掏出电话自言自语道“那就让破军过来接。不就是让郝头骂一顿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信号?辣子,你的电话有信号吗?”
我无奈地看着他说“在沙漠地下十多米有信号才怪。”
孙胖子喃喃道“这次赔大了,为了只羊搭上了半条命。嗯,那只羊呢?”说着开始四处张望找寻。
对啊,那只羊哪儿去了?要不是孙胖子提起,我差点都忘了这地洞里还应该有只羊。这里就这么大,原地转个圈就看遍了,不可能找不着它。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地洞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好在我和孙胖子都占了天眼的便宜,看清周围的景物还是不成问题。
胖子眼贼,沿着黄羊留下的血迹寻找,发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洞穴,看样子黄羊是从这里钻进了洞穴。孙胖子量了一下洞的大小后来了精神,“辣子,这里好像能出去。”说完试探着弓起身子就要向洞里爬。
我一把拉住孙胖子,说“等一下,先探探路!看看洞里面是什么情况。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那什么,你的打火机给我用一下。”
“你不是有吗?”孙胖子的打火机是正版的zippo,正经的夜店三件套之一,平时舍不得拿出来,除非有妞才拿出来显摆一次。
“废什么话,我的借给破军了,他还没还我。”我的手不耐烦地摊在他眼前。
孙胖子不情不愿地掏出打火机递给我,“没多少机油了,你凑合照照亮就行了。”
我没搭理他,直接从他手中拿过打火机,打着火后顺着洞口向里面扔了进去。借着光亮把里面的情形看了个大概。虽然有天眼能黑暗中视物,但还是有点亮光稳妥点。
确定安全后,我和孙胖子顺着洞口爬了过去。洞口的另一边是一个类似西北窑洞的石屋。里面空空旷旷的,除了六个排成六角形的石墩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孙胖子收起了他的打火机后就开始东张西望,“那只羊呢?这里也没有门,它又跑哪儿去了。”
“在这儿。”我在最后一个石墩的拐角处找到了半只羊,准确点说应该是副羊蝎子(羊骨架)。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那只羊竟然被剥皮去肉,做得好像实验室里的标本一样,连一丝肉丝都没有留下。白森森的骨头架子在这环境中看上去真是没什么食欲。昨晚我和孙胖子刚吃的羊蝎子火锅,现在看起来,我俩应该有一段时间要吃素了。
孙胖子的脸色也变了,惊叫道“怎么回事?东来顺也没这种手艺。”
我把手枪掏了出来,顺势打开了保险,“操家伙吧,小心我俩也变成羊蝎子。”
孙胖子握枪在手,说道“现在怎么办?再回刚才的洞里?”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回去就是等死,那里空间太小,真有什么东西来的话,我们连走八卦图的机会都没有。在这里还有机会搏一搏。”
孙胖子说道“那我们就在这儿待着?最后就算不变成羊蝎子,也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