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不过只是无处发泄,纯碎是被小妇人给气伤了,他无比悔恨方才的举动。想营造好感已经是很难,他方才这个行为当真不该,也不知道有没有吓着她?
梁时将裂开的石榴放在了桌案上,他没有回头,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今年的石榴容易炸开,听闻果园的收成不错,三爷近日都在府上,你若是想吃果子,就让三爷吩咐人去摘些过来。”
梁时两年前失踪之后,梁家的庄子田产逐渐被那些宿敌侵占,楚翘的确记得有几处果园,她不晓得梁时怎的突然这般好心,他肯定是在掩饰自己的暴戾。
他果然是有隐疾的!
就连她都瞧出来了。
楚翘低低应了一声,生怕惹了梁时不高兴,他也只手将她当做蚂蚁给捏死了,“嗯,妾身晓得了。”
她嗓音糯糯柔柔的,明显是有意压低了声音,梁时身子一滞,她果然是被吓着了……
梁时承认自己对她的独占欲,他甚至会想方设法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真相,就连隔壁楚家也休想过来抢人,可他与她之间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办法。
梁时突然侧过脸来,看着正在呆立着研墨的楚翘,嗓音低迷的问道:“你怕我?我可怕么?”
楚翘尬笑了两声,再次违心道:“二爷宅心仁厚,妾身岂会怕?妾身这是……敬畏……对,妾身是敬畏二爷的。”
梁时也尬住了,两人四目相对之余,楚翘当即低垂着眼眸去再去看他。
梁时只能暂且作罢,楚翘对他的防备之深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以为,他二人之间既有青梅竹马之谊,又有君臣之契,总归是不一样了。可楚翘似乎不是一般的排斥他啊。
梁时不是一个轻易受伤的人,此时此刻,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伤了一个遍。
世人常说,“情”字最是惹人愁肠,此话当真不假的。
他梁时也算是人物了,怎就载了她手上了!
梁时揉了揉太阳穴,那里青筋凸起,是被气的。
这厢,楚翘也觉之十分煎熬,终于等到了晚膳时,门外的如风道了一句,“二爷,夫人,该用饭了。”
如风话音刚落,梁时就感觉到身侧的小妇人长舒了一口气,似乎突然放松了下来,像是解脱了。
梁时:“……”反正他已经被她伤惯了,再伤几次也无妨。
梁时今日有意放慢了步子,小径两侧树荫葳蕤,还有残余的桂花浮香,小风徐徐,景致极好。
楚翘原本是想等着梁时快一步,然后她尾随其后,这人步子一向很大,今个儿怎么这般缓慢?
楚翘一加快,梁时也快了起来,总之二人一直保持着相近的距离。
楚翘:“……”如果可以话,她都想撒腿就跑。
二人一左一右来了秋华居,守门的小丫鬟恭敬的笑道:“二爷,夫人,老太太和三爷已经等您二位多时了。”
除却小丫鬟之外,楚翘发现屋子里的旁人也皆是面带笑意。
梁启心头涌起一阵异样,二嫂年长了两岁,比两年看上去更加好看了,她面容清丽,身段虽纤细,却胜在玲珑曼妙,梁启只是看了一眼,当即移开了视线,他知道他这样既是对二哥的不敬,也是对二嫂的不敬。
梁老太太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提及牌位的事了,她好像渐渐接受了活生生的梁时,不过每顿饭都少不了十全大补汤。
梁时和楚翘都得补。
现下时节渐凉,楚翘每天晚上回去睡觉都是火急火燥的,在这样补下去,怕是不妙。可她却见梁时一直正色严肃,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
一家子正吃着,老管家领着一个蓝布碎花小衫的女子过来,这女子打扮清贫,面色蜡黄,一看就是常年受饿的缘故。
楚翘有颜如玉的记忆,所以这人出现时,楚翘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颜家的丫鬟。
老管家上前道:“夫人,有人要见您。”
老管家本不该领着颜家的人过来,但这姑娘说自己是自家夫人此前的贴身丫头,又道颜家的姨娘和庶子出了事,老管家怕事情闹大,只好将人领了过来。
楚翘现在是颜如玉的身份,她很庆幸记得有关颜如玉的一切,正好借此机会在梁时面前表现一番,来掩盖她的真实身份。
楚翘便离开了堂屋,在一处亭台下见了小玉,遂问:“小玉,是你啊,发生什么事了?”
颜家落寞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颜如玉是颜老爷的小妾柳氏所出,若非颜家没有嫡女,怎么也轮不到颜如玉与祝英山的婚事。
不过,颜家出事之后,祝家那头当即就避而不见了。
小玉道:“小姐,姨娘和三少爷出事了,奴婢求您和姑爷救救姨娘和少爷吧。”
在楚翘的映象当中,颜如玉和她姨娘,还有庶弟的感情很好。
楚翘嗅到了一股子龙涎香的气味,她一转身就见梁时不声不响的已经站在了她身侧,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冷硬表情站在那里,神情寡然的淡看他人生死。
楚翘既然占据了颜如玉的身子,她不会对颜如玉的姨娘还有胞弟不管,况且颜家已经没什么势力,应该不难对付。
楚翘道:“小玉,你细细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着,楚翘心中腹诽:我对颜如玉这般了解,梁时肯定不会多疑了。
小玉道:“前阵子,老爷和大少爷登门来见过您,因着吃了闭门羹,回去之后就对姨娘和三少爷大打出手,说是小姐您……吃里扒外,不顾娘家,还说要将您接回去,让您重新嫁祝家。”
“姨娘和三少爷伤的不轻,又不得银子医治,奴婢是偷跑出来的,还求小姐一定要救救姨娘和三少爷啊。”
“姨娘和三少爷顾及您,所以一直不曾登门叨扰,就是盼着您能过得好,若不是实在万不得已,奴婢也不会来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