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来的谢三太爷,抬手止住了谢忠义顺气的动作。短暂的沉吟间,冷不丁突然问了她一句:“你懂医术?”
“略通歧黄……”
谢三太爷闻言,似乎饶有兴趣般“哦”了一声,并带着几分疑问,而探究于她的晦暗目光。显然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是久病成医而已,在清台观这些年,无钱无势,难免染病风寒,无钱求医问药……求不得别人,便只能求自己了,”话语虽是凄凉,但桐笙的语气却分外淡然,事不关己的叙述着道:“如此,渐渐的也就略通了一些小道。是而,不才以为,三叔公的病,要尽早治疗,不然恐有中风和性命之忧。”
谢三太爷听了,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他的病情如何,他自己最清楚不过,看了那么多大夫,诊的病情说的话也都如出一辙,若是有能治疗的机会,这么多年来了,他又岂还会这般躺着?
桐笙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随后问起了外面鱼摊上的那些死鱼,在太阳下都已经晒得有些发臭了,为什么不用盐淹起来晒成咸鱼干呢?那样到了冬天后,可以自己吃也可以售卖,不是更好吗?
……这话题,转得似乎有些突兀莫名。
但仔细一想,又似乎没什么毛病;是而谢忠义便耐心的讲解道,”淹制咸鱼的人,大有人在,也不差我们这些零散户,所以就算到了冬天也不怎么好卖;
何况淹制所需的大量盐,需要购买,而购买花销也不是个小数目;官盐又贵,买来吃还可以,但要用来淹制大量的咸鱼,就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桐笙又问:“那私盐呢?”
谢忠义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继续回答道:“虽然私盐便宜一点,但腌制咸鱼本身,就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素素,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整个清州城的盐,无论官盐还是私盐,因为数量沉重,皆是走水路运来。官盐暂且不论,但大部分私盐的登岸点,就在鱼市其中的一个码头,对吧?”桐笙淡淡的接着问。而最后一句话,像是疑问又像是肯定。
说着,又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些逃税的私盐,运回城里后,就转手卖给手上有盐引的官商;亦或者这些偷运私盐的商贾,本身就是因为贩卖官盐,无利可图的官商,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走私私盐。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无论盐官也好,还是其它相关的官员也好;只要得到了利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忙打掩护监守自盗。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早在初入清州城时,她就下过工夫打听。
谢忠义不由得微微沉了声音问:“素素,你……到底想说什么?”倒也不是生气,只是这些不着边际,却又隐隐透着危险的话,不得不让他担忧而多想了几分。
”舅舅不用多虑,素素只是随口一问,对这方面的事情很好奇而已。“
顺便确认一下,心底那个想法是否可行。
鱼市这种地方,各种势力关系皆混乱不堪,没有法理可言。运送私盐的商贾选择从此处登陆,亦有浑水摸鱼之意。毕竟私盐因为是见不得光的,运送途中所有的事也都是私下解决,不敢闹到明面台面上,这样有利自然也有弊。
谢三太爷还算清明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桐笙,仿佛想看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素姐儿,你说你方才从清台山回来,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你在清台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