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容这一日早起,除了喝了点儿牛.乳,吃了一块点心,什么都没吃。
婚礼的过程比较长,要是吃喝多了,就要频繁地去上厕所,而新娘穿的这一身嫁衣行头多,脱下穿上都不容易。顺便说一句,谢妙容穿来后,年纪大些了,就改造了这个时代女人们穿的裤子,脱起来就更麻烦了。因为她的裤子是封裆裤,比那些穿裙子的女人们穿的开裆裤更不好上厕所。
平时女人们穿的曲裾深衣,那穿起来脱起来都是很繁琐的。这也是因为她们都是贵族,不是庶民,可以穿个简单的上下两截式的衣裳就行了。
谢妙容尽管能设计出高足家具改变人们的起坐方式,但是在穿什么衣裳上头她可是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可以改变人们穿什么。她的社会地位决定了她要守礼,而守礼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服饰。
什么人可以穿什么样式和颜色的衣裳,这本身就是礼的内容,她要想做出一丁点儿的改变也是不容易的。这个穿什么戴什么,传统太强悍,她也只有依从。或者她可以稍稍改下自己穿的内.衣,弄个肚兜封裆的底.裤什么的,但是穿在外面的衣服她只能入乡随俗。免得会遭人非议,给自己惹上麻烦。
成亲的衣裳妆容那更是要求严格,一层层,一样样,她被全福人张氏,还有姐姐们,以及身边服侍的婢女们摆弄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收拾好了。
大家围在她身边说笑,她长姐无限感叹,说她这就长大成人,并且要嫁人了,回想当年初初看到她的时候,还是皱皱巴巴的丑样子。
谢丽仪则是说起谢妙容当年爱吃,一直胖了十来年,这一年多才瘦了点儿,真是万幸,不然这会儿打扮起来,估计形象也比较困难。
谢柔华呢,则是说起谢妙容小时候脾气暴躁,长大了脾气也不怎么的,好在这两年好点儿了,劝她嫁去了萧家可得收着点儿性子。
刘氏进来看女儿,也听到了谢柔华的话,立刻附和,要谢妙容出嫁了得收敛点儿脾气,什么话说出口,都先要三思,还有要孝敬公婆,搞好妯娌关系,爱护萧弘的弟妹等等……
谢妙容只能耐着性子听完,说自己知道了。
在到时辰出门儿之前,谢妙容的祖母姜氏来了。
一见到祖母,她就站了起来,迎过去。姜氏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握紧她的手,左右打量,连声称赞谢妙容今日很美,她浑浊的眼今日闪闪发亮。今日的姜氏也应景穿着一袭红衣,尽管满头银发,可她却被这喜庆的服色衬托得精神奕奕。
姜氏嘱托她:“十五娘,嫁过去了,可要常常回来看阿婆啊。”
“阿婆,放心,我可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会常常回来看您的。每过十日就回来一次好不好?”谢妙容扶着姜氏到一张圈椅上坐下。
姜氏拍着她手:“好是好,阿婆还想隔三差五地见你呢,但是,又怕你婆家不乐意了,谁家的媳妇回娘家回得那么勤啊,所以,你有这份儿心就好了。”
今天当然要说些让老人家高兴的话,嫁了人,就要在夫家过日子了。她即便想说些好听的话哄得祖母高兴也不是那么方便了。祖母说得没错,婆家会因为儿媳妇常常回娘家而不高兴。即便不在表面上发作出来,但是心里也会不舒服的吧。
谢妙容真是没想到自己十五岁就出嫁了,跟这个时代大多数的贵女出嫁的年纪一样,曾经她理想中的出嫁年纪终究成了一种理想。就算她穿前的年纪已经是个成年人,心理年纪应该是不会发怵的,可这个身体还是让她有些忐忑。当然,萧弘那个人她还是向往,只是这个年代是不可能拉着小手谈恋爱的,喜欢上一个人也是非常含蓄。这样一来,成亲就有了历险的性质。
要离开祖母,离开父母,离开她已经习惯并且当成了家的谢府,她真得是很舍不得。
只是她及笄了,在这个时代成为了成年人,成年的女人当然是要嫁的。嫁人不管在穿前穿后都是身为一个女人要经历的人生,不管你是带着向往,带着忐忑,还是带着什么复杂的心思,终究还是要走出这一步的。
跟眼前这些亲人道别,虽然今天是谢妙容的大喜日子,不但是她,还有周围的人都是笑中带泪。
谢妙容被送上了萧家迎亲的牛车。在阵阵的喜乐声中,她向亲人挥手作别,离谢家越来越远。在牛车两侧,是骑在马上送嫁的她的兄弟谢志和谢武,而在牛车前面,则是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喜服,志得意满的萧弘。
萧家迎娶的队伍招摇过市,街道两侧都是乐呵呵站着看热闹的百姓。当朝顶级门阀谢家嫁女,当然关注度高。不少百姓都在议论这位谢家十五娘怎么样聪慧,怎么会作诗,又怎么会赚钱,总之,萧家那小子娶了谢家这位女郎可是赚大发了。
谢妙容在牛车里倒没有听到外头的话,可是在牛车前面的骑在马上的萧弘可是把这些话都听到了耳朵里面。他听了,脸上的笑意更盛,果然,他是赚到了吗?哼,羡慕死你们!
萧府今日也是披红结彩,宾客盈门。
谢妙容手里拿着一把扇子遮住脸,在陪嫁的婢女阿虫等人的搀扶下下了牛车,进了萧府。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结婚仪式,她终于被搀扶着进了洞房。
萧弘为了娶她这个媳妇儿,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装饰两人的洞房。不管是起坐的家具还是房间里的装饰,都是比照着谢妙容的那琼琚院的屋子来的。
进到洞房里,谢妙容总算是松了口气。头上戴的林林总总的头面太重,把她的脖子压得好酸。可怜她这一天都在痛苦地撑着,加上又没有进食,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会儿一进洞房往床边一坐,也顾不得其它,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小娘子,再坚持一下,您这么一趟,头上的步摇都斜了。”阿虫赶忙提醒她。
一边的另一个婢女阿豆也这么说。
两个人的语气都透着紧张。
“好累,好饿……”谢妙容躺着就不想起来,嘴里抱怨道,“你们让我躺一躺好吗?没听说女人要靠睡,让我睡会儿先。”
阿虫和阿豆往外面看一看,见外头烛火辉煌,可以听到来客的推杯换盏之间夹杂着的笑声。
阿虫遂转回头对谢妙容小小声道:“小娘子,您可不要睡着了,否则,一会儿三公子进来看到不雅。”
“唔……我躺一小会儿就行……你们帮我看着点儿。”
阿虫又说:“小娘子,这会儿您可以吃点儿东西垫一垫。这一整天,您肯定饿了。”
谢妙容含含糊糊嗯一声,却没有起来,她这会儿就想睡觉。
原来古往今来,结婚都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她想到她穿越前去参加表姐的婚礼,表姐那一天也是累得够呛,据说,那一天,表姐夫也累着了。两个人累一天下来,当晚都没有那啥就睡着了。不过,他们婚前早就同.居了,洞房也就是个仪式而已。可谢妙容觉得自己今天累得真没有啥性趣。但愿萧弘也累得没啥性趣才好,让她美美的睡一觉吧。
阿虫和阿豆也是可怜她们服侍的小娘子,见她太累,不忍心拉她起来。所以谢妙容迷迷糊糊地真还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阿虫和阿豆给拉了起来,她们两个慌慌忙忙地帮她把头上的步摇金钗等扶正,把她身上的衣裙给理好。
谢妙容人虽然被她们拉起来了,可还处于迷迷迷糊糊的状态,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
阿虫在她旁边低声提醒她:“小娘子,三公子进来了……”
“三公子?”她喃喃道,突然一个激灵,她完全清醒了,萧弘进来了,她的丈夫来了?
已经跟他拜过天地,不就是丈夫吗?合法的伴侣。
她的心跳得那叫一个快,莫名紧张得不行。
她抬眸往推开门进来的那人看过去,见他含笑望着她,烛火摇晃间,俊朗无双。
他向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很稳当,完全不像是传说中那喝醉酒的新郎的样子。
一直走到她坐着的喜床前,他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住,他垂眸看她,见她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由得傻傻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