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停靠在岸边过夜,外头风雨敲打着窗扇,听得海浪翻滚。
好月本是已经躺在了床上的,却因着外头落雨的缘故,声音刺耳的让她难以入睡,在翻来覆去得左右碾转了一番之后,便又干脆坐起身来,穿上了鞋。
出了房门,她又拐了有一个弯后才到了小五的房里。
若是晴夜她还可在船板上去仰望夜空里的大海,可偏生如此大雨,她既不想闷在房里,便只得寻了小五说说话。
当好月敲门之时,小五恰好欲要脱衣上床,听得声音,便顿了那解衣带的手,转身去开了门。
五艘船上大约有个四百多人,小五性子清冷惯了,整整半月来也未曾多同人说过一句话,此回来敲他房门的,那便只会剩下好月一人。
是以,当小五打开门后,见着那斜身靠在门口的好月,脸上无任何惊讶之情,只下意识侧了侧身子,让她入了房中。
本身这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影响不好,可好月是这船上的‘老大’,且这船上四百多人亦是仅仅好月这 一个女子。
小五是好月的随身‘侍卫’,这也是众人所知晓的。
如此一来,到也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礼仪道德。
入了门来,小五眉头一挑,“找我有事?”
好月倒是毫不客气的在他床上坐了坐,摸了摸床板,唔了一声。
“如今天色冷了,你这床板未免也太冷硬了些,怎的连个棉絮也不垫一层!”
海上的气候比起陆地来更是要显得冷了许多,如今她要铺两床棉絮,还要盖一床大棉絮之后,晚上才算恰好能保暖。
而小五的床上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床单薄棉絮,盖着的也不算厚。
倘若换了她来睡,只怕睡不到一夜便会冻得扛受不住。
小五倒很是无所谓,“我奶习武之人,身子本便比寻常人要耐住的寒热一些!”
这倒也是,可好月仍旧是忍不住担忧,“海风到底不比中原,我还是去唤人给你换两床棉絮的好,以免你真是冻着,在这海上医疗也不便,还是小心着身子一些的好!”
面对着好月的担忧,他竟是一时间找不着反驳的话来,只轻嗯了一声。
好月今日谁不着,本便是相同小五说说话的,奈何这房中又有几分凉意,她便干脆又出门去唤了两个侍卫,让二人帮着从船舱之内拿两床新的棉絮出来之后,又让小五自己将床铺好。
床她倒是会铺,可那被套却是如何也不会换的……古代的被套又不如现代那般是用拉链,简单又方便。
这年代,将棉絮套入被套当中后,又还需拿针线来左右缝上一行。
这叫什么……锁边?
针线活计,在她活了的这几十年当中,也仅是去年在三里路同家人置气时,作秀的随着安月学了学,但本就学艺不精,又加之她并未诚心想学,那自是早便忘记了。
幸好这当中还有着绣技不错的男子,这捣鼓被套之事,那自然便是能者居之。
小五的房内换过了新的棉絮,好月折腾了这小些功夫,也终是觉着困意袭来。
那本想找小五说话的心思又压了下去,最后同他挥了挥手,道了声晚安便要回房。
奈何不曾想,她那晚安二字才落下,一个哈欠还不曾打完,便忽而听得船板上的号角声响起。
沉缓而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