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停云心里盘算着,褚弼之却说:“不是王妃,是我有事要告诉你,郡主想必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出什么事,反倒是你这边比较重要,跟我来。”
褚弼之才名远扬,为人却很是低调,他和舒停云乃是知己,很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舒停云难免跟着紧张起来,又看了一眼舒湄的方向,见那二人并无什么逾矩的举动,这才跟着褚弼之往前走:“怎么了你说。”
随着这两个人离开视线范围,舒湄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对苏世屈膝行了一礼:“多谢殿下解围。”
“郡主?”平儿惊讶地看向舒湄,怎么也没看明白这里面什么时候有了解围一说,忍不住小声喊了她一声。
舒湄轻轻对平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平儿满脸的疑惑,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反倒是苏世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清冽醇厚,对舒湄虚扶了一把:“郡主果真是机敏聪慧,起来吧。”
果然,如此精于人情事故,慧心巧思的才是记忆中的嘉靖郡主啊,怎么可能是那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舒湄抬起头来,便撞进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
苏世的五官深邃,如同刀雕斧刻般棱角分明,原本是个刚毅硬气的长相,却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眼尾翘起如同一个小小的钩子,此刻他弯起眼眸,笑意便到达了眼底,浓密蜷曲的睫毛便在眼睑上打出一小片阴影,漂亮的瞳孔黑白并不分明,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舒湄便可以看见那里面折射出的细碎光芒,这让苏世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下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当如此。
虽然因缘巧合之下,舒湄见过苏世几面,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他,不由得楞了一下,直到苏世喊了她一声舒湄这才回过神来。
“郡主在想什么?”
舒湄尴尬地收回目光,在心里鄙夷了一番自己多年未犯的花痴,鼻观眼眼观心道:“我想起一首诗,正好用来评价世子。”
即便是前世,苏世与舒湄之间其实也并无太多接触,但也是因为如此,苏世并不能理解舒湄为何最后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这世上不论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还是比翼齐飞的夫妻,人心相隔的肚皮之下,都永远藏着难以想象的背叛与黑暗。他所见到的以命相托,要么是为了民族大义、要么是为了一酬壮志、要么是知己相交……凡此种种,他都能明白,唯有舒湄,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她却愿意舍却性命。
这世间有许多难以解释的事,倾盖如故和白首如新都是如此,可偏偏苏世不想相信无缘无故的爱恨,即便再来几回都一样。
因此他很想知道,这个谜一样的女子,究竟是如何评价他的。
苏世心中千百种念头转瞬而逝,面上不露分毫,淡淡道:“哦?”
便听见舒湄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苏世:“……”
平儿:“……”
把世上胆大之人一一挑出来,胆敢调戏当朝二皇子的舒湄大约能排得上号,此言一出在场三人顿时一阵沉默,舒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咳,宴会快开始了,请容我现行告退,还望殿下见谅。”
话毕也顾不上礼数,带着平儿就走,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苏世回过神来喊住她:“郡主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