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十七两根手指捏着下巴,高抬着一根眉毛,要是他一箭射死了这个蠢货,那个魔头……嗯,她肯定不会在意,就是他家冬姐儿……
唉,算了算了,阮十七落下那根眉毛,这么个蠢货,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自己手里,得给她找块上好的死地。
阮十七站在树阴下掂量了片刻,招手叫过南海,低低吩咐道:“把你那几个人带上,姓郭的那个蠢货身边必定有人带着,或是驱着赶着,找到驱赶她的人,杀了,再指点指点郭蠢,让她去婆台寺。”
南海低低应了,招手叫上自己的四个小厮,猫腰溜了出去。
郭二太太这响彻夜空的惨叫,实在是目标太明确了,南海简直闭着眼就找到了,一眼就看到了捏着郭二太太的肩膀,连推带掇的那个婆子,驱着赶着的人,必定就是这个了,只怕不只这一个,暗处必定还有。
南海低低吩咐了一个小厮,小厮悄无声息的往周围走出没多远,就飞快回来,“跟爷想的一样,后头缀了不少人,肯定都不简单,小的没敢靠近。”
南海揉了把脸,这人就在明处,这杀,还真有点儿不好杀,难道要硬杀?
“六姐儿啊!求求你,求求你了啊!”郭二太太被婆子捏的身子斜歪,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刺的南海耳朵一阵又一阵的疼,这叫声真是大杀器,不能拖延了,得赶紧,硬杀就硬杀吧。
“你们看好周围。”南海吩咐四个小厮,自己往前几步,站直出来,“二太太,我是十七爷身边的小厮,您得赶紧回去藏好,这么大喊大叫,太危险了。”
婆子手下用力,捏紧郭二太太站住,眯眼看着带着笑的南海,南海只看着郭二太太,好象没看到她。
南海几步走到郭二太太身边,笑容恭敬,手往上抬,仿佛要拱手见礼,手起刀也起,一刀劈在反应过来,手脚却没能跟上的婆子头肩,婆子一只手还捏在郭二太太肩上,和另一只肩膀却飞离出去。
郭二太太两只眼睛瞪的不能再大了,暴发出一声惊恐尖叫,叫的南海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这位太太这把嗓子,要是再稍稍练练,肯定就是把杀人利器。
“那婆子不是好人,咱们赶紧走,见到十七爷就好了。”胡夫人比郭二太太强太多了,上前一步,紧紧揪住不停尖叫的郭二太太,用力推着她,往南海面前冲。
这生死关头,她得抓紧郭二太太,再抓着郭二太太揪紧这个小厮,郭二太太是十七爷的长辈,十七爷不能不管她,自己可不是。
“十七爷被困住了,力不从心,听到二太太的求救,也只能让小的一个人过来,小的一个人可护不住二太太这么多人,二太太,您从这儿,一直往前,也就几十步,就是婆台寺,这会儿,就那儿最太平,没人敢往那儿乱,您快去吧。”
南海不客气的推了把郭二太太,直接了当的给她指路,这么位太太,有话直说得了,太讲究了就是明珠投暗。
“你送我们过去!”胡夫人什么也顾不得了,上前一步,一只手死揪着郭二太太,一只手揪住了南海,“要么你送我们过去,要么你带我们去十七爷那里,你这么一指,把我们抛下了,这算什么?这龙潭虎穴,没人护着,我们就是个死字!”
胡夫人声色俱厉,死字当头,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南爷!”在周围警戒的小厮发出了声警示。
没等南海说话,胡夫人尖声大叫,“你明明带着人,你说就你一个!你这个混账,你什么意思?二太太,揪着他,找他们十七爷说话,他想干什么!”
二太太关键时候绝不昏头,不管不顾扑上去,一把抱住南海的胳膊,“我告诉你!我是六姐儿她亲伯娘!亲的!我死了她就是不孝!她不能不管我,我告诉你!六姐儿!六姐儿啊!我是你伯娘啊!六姐儿啊!”
“南爷!”小厮再次示警的同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明显是受了伤。
“走!”南海顾不得了,反手拖起郭二太太,提着她几步冲到陆家别庄矮墙旁边,用力将她扔进墙里,胡夫人这会儿利落极了,郭二太太被扔进矮墙的同时,她也爬进去了。
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有多少鬼魅般的黑影,紧缀在南海身后,疾冲掩杀上来。
黑影们后面,一个瘦削的黑衣人笔直站着,阴冷的象块寒冰。
从这个蠢妇第一声喊出来,到有人出来,不过半盅茶,那位夫人必定就在这附近,这才半夜,有的是功夫,他就一间庄子一间庄子的屠下去!
被扔进墙里的郭二太太虽说离昏过去只有一线了,可那尖叫不但没停,反而更加高昂刺耳,南海落下,一脚踹在郭二太太脖子上,郭二太太在自己的尖叫声中晕了过去。
胡夫人两只手紧紧捂着嘴,她以为郭二太太被南海一脚杀了,恐惧的小便失禁,连站起来都忘了,只不停的往后挪,护卫头儿已经窜过来,一掌砍晕了胡夫人,将两人胡乱塞到假山洞里,挥刀迎上了已经跃过围墙的黑衣人。
南海带人出去,阮十七安静站在暖阁门外,侧耳凝神,听到郭二太太的尖叫声停顿下来,心里突然涌起股不祥之感,那股不祥之感刚刚涌起,阮十七毫不迟疑的抬手挥起,手落下时,人已经开始往前冲,刀也抽了出来。
几个贴身小厮和诸护卫们都是跟了他好些年的,见他动了,立刻照先前的安排,东山站着没动,只把刀抽了出来,横刀站在刚才阮十七的位置,守在那间不起眼的小小暖阁之前,西山带着几个小厮,猫腰往前,守在了通往这间小暖阁的必经之路上。
北海则紧跟在阮十七后面,和大部分护卫一起,贴着墙跟树影,快如鬼影一般,很快跟上阮十七,将他护在中间,跃过围墙,就进了陆家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