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怀国公府。
眼前的老者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何太平来时,他正蹲在地上,将花铲推到了了一边,用手扶着一株色泽艳丽的花。
“下官见过国公大人。”何太平低头,喊了一声。
老者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
“下官长安府尹何太平见过国公大人,当年初到长安,曾有幸一见国公大人,今日特地前来拜访。”
老者手里扶着那株花,看着他:“何太平?我知道你。是个清官,何青天,不错不错。”
“国公大人谬赞了。”何太平俯身,向怀国公行了一礼,“多年不见,国公大人还是一如当年。”
怀国公看了眼何太平“哈哈”大笑了两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这世道,连何太平都会说漂亮话了。”
何太平低头笑了笑,道:“这是长安。”
权贵林立、权臣士族遍地的长安城,光靠“何青天”的名声是站不稳的。
“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有事么?”
何太平脸上笑容不变:“国公爷英明。”
“那么大的动静,老夫又不是瞎的,怎会看不到?”怀国公摇头,“想要什么就去查吧!”他说着专注的摆弄着手里的花,放佛天大的事情也没有这一朵两朵花来的重要,“有什么需要的,怀国公府会竭力配合。老夫虽说避世多年,但好歹还是这个府里的主人,这句话还是能说得出来的。”
何太平俯首行礼:“国公爷英明。”行罢礼起身,却见怀国公还在弄着手里的花,何太平目光不由顿了顿:“这花……”
“内子喜欢。”国公爷叹了口气,“我避世愿与内子长厢厮守,却还是……”
“后来,我便知道,这世间,有些东西你再争,总是争不过命的。”说这话时,怀国公身上的气息有些落寞。
怀国公夫人几年前去世了,曾名动一时的薛家大小姐自愿前往薛家祖宅为怀国公夫人守孝三年,孝心可嘉,当时长安城里颇有赞誉。
何太平不再多说,低头俯身一礼。揭人伤疤,提人难处,非他之道也。
“你不必自责。”怀国公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转身看向一旁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的薛景瑜:“你……不可造次,知道么?”
薛景瑜连忙应了一声,这才同何太平往前院去了。
整个怀国公府没有一声多余的嘈杂声,有人低头翻看着府中的记录流水,有人核查着府中主仆的名单与记录在册的身份文书。
薛景瑜站在一旁,看着何太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细细的查看着。
事到如今,他哪还能不知?恐怕何太平查他夫人之事是假,另有所图才是真。退一步而言,就算他囚禁夫人多年,这最多也不过是家事,闹上去,判一个和离,罚俸而已。
但眼下,何太平将篓子捅到陛下面前,分明是算准了陛下不耐烦管臣下的家事,会将此事全权交由他来做,他正好借题发挥,查他怀国公府。
有被查问过的小厮站在门外,看了他几眼。
薛景瑜会意,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查案没有说连他的行动都要过问,毕竟,堂堂的怀国公世子不是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