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为什么不能说?我不会认错人的。他就是漫修,就是我妹妹心桃的儿子!”林夫人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一股脑儿的把想说的都倒了出来。可因她这句话,漫修刚喝了口水差点没喷出来,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位林夫人。显然,他对这话感觉莫名其妙,母亲有过姐姐吗?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过?
“夫人,我想您真是搞错了。我的母亲叫孟灵,父亲叫做秦威,自小我们就住在开封的马行街,父亲是个卖货郎,母亲则在家持家,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却也过得十分殷实、幸福。并不知道您说的什么心桃…...”
“他们在哪里?现在在哪里?”林夫人并不罢休,她知道妹妹、妹夫意外身死,那出现收养漫修的夫妇并不奇怪,她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父亲早就过世了,母亲,因儿时的一场大火,也跟我失散了,至今也没能寻到。”漫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这段过去是他心中的痛。
“儿时?你多大的时候?”
“七岁。”漫修记这个年龄可是记得十分清楚,这简直就成为了他生命的分水岭,之前的天堂,之后的地狱。
“那你这十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林夫人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七岁的孩童在没有父母的情况下,能如何生存下去。
可林夫人关切的这一问却着实让漫修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桌上的这几个人大都知道他的过去,但要从他自己口中将他的过去一一都说与这位胜似母亲的林夫人听,还是很残忍的一件事情。
“我,过得挺好。”半晌,漫修才挤出这么几个字。可看他脸上的伤痕吧,能过得好才怪!
“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都是雪儿的杰作吗?她为什么要打你?”林夫人依旧不依不饶的问着。
“夫人!”林义真是有些拿他这位夫人没办法了,平素里不是从不管孩子们之间的事吗?怎么今日一反常态,竟如此问了起来。
漫修咳嗽了两声,却不知如何回答。看了眼雪儿,又为了尽量不扯出金兰的事来,只得说句,“我,经常得罪她。”
“林伯母,您可不要诬陷我,我才打了他几下,何况,就算打了又能有多重!而且,他不错,我能打吗?”雪儿这时狠狠的瞪了漫修一眼。要不是他侵占了金兰姐姐,金兰姐姐这会子肯定是最幸福的新娘子呢!
“你不会,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人吧?”林夫人担心的问道。没有父母的呵护与教育,十几年的孤独生活,千万不要学坏了才是。
“没有没有,误会,误会!让夫人见笑了!”天哪,漫修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你说你自小在开封长大,那你娘有没有告诉你,你是出生在开封,还是后来搬来的开封?”漫修本以为林夫人对他的询问会告一段落,谁知仍然不依不饶。
“是后来搬去的,原来还在丹阳住过一段时日。”这时,久不吭声的金兰插言进来。
“咦?金兰你怎么知道?”
“哦,林伯母,这我还没跟您提过,我的父亲和漫修哥哥的父亲是结拜兄弟,就是在丹阳一个叫竹林村的村落。”
“啊,是吗?原来还有这段缘分,怪不得你一口一个漫修哥哥的叫他呢!”
金兰苦涩的笑了笑,这个漫修哥哥,如今她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漫修显然也有些不自然了,自己虽没对金兰做过什么,但怎么说也是玷污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名声。所谓情债难偿,今后可如何是好啊!
林义是个快眼人,一眼便看出漫修和金兰两人的异常了,于是当下便转换了话题,道,“你们这是都吃饱了吗?怎么没人再动筷子啊!”
“呵呵,盘子都空了,林伯父,您让我们吃什么啊?”雪儿调皮的说道,好似她是其中最不惧怕林义那威严面孔的人。
林义经她这么一提醒,才发现桌上大多的菜都已见底,到底是夫人的手艺好,孩子们居然都给吃了。
“莲儿,上甜点吧。”之前捧着煮鸡蛋出来的那个小丫头原来叫莲儿。
“漫修,来,尝尝姨妈的手艺。”
漫修当即便愣了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望着林夫人。自己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自己是叫秦漫修,并不是他们要寻的外甥了吗?姨妈?这话从何说起!
“怎么,不喜欢甜点吗?那姨妈以后不给你做了就是。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林夫人今日算铁了心了,绝不听丈夫的一句劝,她就认定漫修便是她的亲外甥了。
漫修半晌没反应过来,他这样落魄的孩子居然还会有人主动来认,而且自己明明还不是他们要寻的那个人!
“这个有点咸味儿,咸的喜欢吃吗?来,尝尝吧。你娘啊,小时候可喜欢吃我做的点心了。但自她远嫁到金华之后,就再也没吃到过,唉!想不到,父亲的丧礼之后,紧接着的,竟是她的……”林夫人回想起儿时和妹妹的生活,便喜上心头,想到妹妹的惨死,便又泪水涟涟,一时间,不仅漫修,桌上其他的人也都鸦雀无声。
“夫人,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看着不停擦拭泪水的赵氏,林义也长叹了口气。
“林伯母,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啊,娘,没听您说起过还有个小姨住在金华啊!”看到母亲连连拭泪的模样,雨薇便知道此事绝非虚假,可为何母亲之前从没提及过小姨呢?
“这事儿,还得从十八年前说起。”
“夫人!”林义似乎还有些不想让夫人提及之前的故事。
“老爷,心桃是存在过的,不论她做过什么,她都是我的亲妹妹。而且,我深信,她绝不会做出那种离经叛道的事来,亲手毁了她幸福的家庭!如今,漫修也回来了,他有权知道他的父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雨清、雨薇也有权知道!如果您觉得我说出来这个故事,会影响到雨清的前程,那好,我只说给漫修一个人听,他,必须知道!”
漫修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了。恐怕这里面最没有资格知道这个故事的就是他了,反而林夫人却偏偏认定了他。能影响到林雨清前程的,想必不是个什么好故事,自己要去听吗?
“娘,到底是个怎样的故事?会影响到哥哥的官途?”
“父亲,我记得您跟我说过,事实永远就是事实,既如此,又何必要欲盖弥彰呢?”林雨清似乎也对这个故事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林伯母,金兰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一看就知道金兰是觉自己是外人,找个借口提前告辞。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金兰坐下,你虽不是我的女儿,但我早也把你当做是女儿。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只听林夫人将故事的原委娓娓道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充当漫修
“我的妹妹叫做赵心桃,她嫁的夫君苏齐是金华赤松乡的首富,家中只他一个独子,平日里只好读书,对琴棋书画、游山玩水很有一套,独对生意赚钱之类漠不关心。家中多亏了有个管家刘喜,才得日日昌盛。后来我父亲去世,妹妹和妹夫大老远的赶到江宁府为父亲奔丧,当时雨清还只有一岁,我还记得妹妹抱他时,喜欢得不得了,说这孩子日后定成大器。妹妹回到金华后不久听说便怀了身孕,算来应比雨清整整小两岁。孩子出生后我便接到了妹妹的来信,可是当时雨清还小,老爷又忙,根本无暇去金华探望。快到漫修周岁时,我托人带了书信并礼物去庆贺,谁知带回来的消息竟是晴天霹雳。说是我那妹夫苏齐杀人被判斩刑,而我妹妹心桃更是被人告说是通奸,审讯时便当堂撞柱而死……”说到这里,林夫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虽然漫修一再的告知自己这是别人的故事,但当听到林夫人声泪俱下的阐述后,还是如针扎在心上,滴血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