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服气:“皇后娘娘也是这样分析,她是最了解皇帝的人,皇上心里想什么,她能猜不到?”
祝承乾苦笑:“我给你讲道理,你说我见不得你高兴,可我若附和你,你又说我敷衍。这样吧,夫人想听什么,你告诉我,我念给你听。”
大夫人作势要将礼单扔向丈夫,但是被祝承乾一瞪,到底也不敢。
可就因为她心里有这个男人,总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哄好,祝承乾似怒非怒地嗔道:“年纪大了,越发没规矩,如今都敢跟我动手?”
大夫人禁不住噗嗤一笑,起身来拉着丈夫一同坐下,依偎在他身边说:“不论如何,明年这个时候,那父子俩的牌位入了宗庙,我们涵儿就自由了,从此你我不必再提心吊胆,不是好事?”
祝承乾语气温和,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大夫人眼眸轻转,算计着丈夫的心思,谨慎地问:“什么?”
祝承乾搂过妻子的腰肢,好生道:“你我膝下无子,镕儿和平珒日渐长大,总要立一个继承人。”
大夫人想要离开,却被丈夫紧紧箍住,她恨道:“你想做什么?”
祝承乾好生道:“我想让镕儿……”
“不可以,我决不答应!”大夫人奋力推开丈夫,方才的欢喜娇媚荡然无存,“我宁愿你从宗室里抱养一个孩子,也绝不会让祝镕认祖归宗。祝承乾你听好了,你们母子俩,带着那个野种,恶心了我一辈子,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让他认祖归宗。”
此刻祝镕已走远,听不见兴华堂里的动静,他站在离着清秋阁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院墙里灯火渐灭,又想起了扶意方才说的话。
她心里有一条路想走,却始终也不敢走,可不论那条路通往何处,绝不会是为了走进这深宅大院。
祝镕定下心,匆匆赶回住处,翻出自己积攒的金银,宰相府寿宴就在眼前,和二哥相聚的日子,越来越短。
而那之后短短几天,不知情的二夫人,高高兴兴给儿子相看了七八家姑娘的生辰八字,还约好了在宰相府寿宴时,亲眼见一见其中几位的品貌。
为了赴宴,家里人又做了新衣裳,扶意这边,清秋阁的柜子放不下了,这日老太太做主,命开了库房,挑了紫檀木的大衣柜搬来。
香橼拿着一兜子铜板,打赏搬大衣柜的小厮们,扶意自然在别处屋子规避,只等小厮们都散了才出来。
进门听香橼对翠珠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衣柜,那几个小厮搬得可辛苦,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衣裳全湿透了。”
说着,香橼试着推了一推,那大衣柜纹丝不动,稳如磐石。
扶意走来细细看,衣柜雕刻精致栩栩如生,必然出自名匠之手,紫檀木色泽高雅冷静,不似酸枝花梨那般红得张扬,这大衣柜足够普通人家十几年的营生,在祝家,却只是锁在柜子里,被人遗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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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将来的主母
翠珠退下后,香橼贼兮兮地说:“送来这样贵重的东西,老太太真是把您当自家孩子看呢。”
扶意知她动的什么脑筋,还没顾得上责备,外头就有韵之的笑声传来。
进了门,是和少夫人在一起,姑嫂俩在一起也最会欺负人,大嫂嫂拉着扶意说:“连紫檀木的大衣柜都用上了,什么时候给我们家做媳妇?”
“等我去向婶婶告状,再告诉你们。”扶意恨恨道,指着韵之,“你自己胡闹,还撺掇大嫂嫂来欺负人。”
韵之对少夫人说:“她是脸皮薄,还是眼界高,只有天知道了。我们家的兄弟她都看不上呢,嫂嫂您别套近乎,回头人家嫌我们。”
少夫人玩笑道:“我娘家有几个兄弟,还想着能不能叫扶意看上,若是连着家里的都看不上,他们就更不配了。”
这话却戳中韵之的心思,如今在她眼里,闵延仕还有什么人是配不上的,她也不愿扶意去配啊,而明天,他们终于又能见面了。
扶意见韵之脸上浮现心思,不忍心拿她取笑,缠着少夫人撒娇几句后,姑嫂几个正经起来,少夫人是来叮嘱明日去宰相府赴宴的事。
“家里亲戚多,你们都跟着我,我带你们去见人。”少夫人道,“什么伯父叔父舅妈婶婶的,跟着我喊就是了。”
交代了事情,扶意和韵之送嫂嫂出去,刚好遇上大夫人坐着竹轿从门前过,三人上前行礼,少夫人道:“侄媳来向妹妹们交代明日的事,也想请大伯母示下。”
比不得进宫赴宴前,大夫人兴师动众地寻人来教授规矩,再三叮嘱等等,明日宰相府的家宴,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此刻自然懒得多说什么,敷衍了几句,带着王妈妈和一众仆婢就走了。
待少夫人稍后离去,扶意便回来收拾自己的衣衫,韵之在边上打下手,可她千金小姐哪里会干活,把裙衫胡乱团一团就塞给扶意,扶意看不下去,只能撵她去边上坐着。
翠珠进来替她,一面说道:“刚听管事妈妈说,大夫人进宫去了,太子妃身上不大好。”
韵之问:“什么病,听说了吗?”
翠珠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妈妈们猜,会不会是太子妃有喜了。”
韵之托着脸蛋子说:“若是有喜,大伯母就该高兴了,我记得太子的长子出生时,大伯母高兴得给你们每人赏了二两银子吧。”
翠珠说:“夫人倒是阔绰,可从上头下来一层层扒了皮,到我们手上,奴婢才拿了十个铜板。”
扶意听着,暗暗记在心里。
这家中人口众多,主子之外,婢女仆人中也是一级压一级。
祝镕和姑祖母常说大夫人也有难处,扶意倒是能体会一二,但大夫人不论什么事,对谁都用强权,还记得翠珠曾经说漏嘴,这家里每年都有人被卖出去。
“要整理到几时?让她们做吧。”韵之好不耐烦,拉了扶意要去书房,“我有话说。”
还没听,扶意就知韵之要说什么,无非是明日见了闵延仕,要如何交谈如何相处。她若表露出心思,是不是太轻挑,可不传递自己的心意,对方又如何能明白。
韵之有争取的心,缺的是胆量和魄力,还有心底深处,对于她不是祝家嫡系子孙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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