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姝没有多言,她轻轻对端嫔微微一笑,也不等看对方的反应,转身出了听涛阁。
回到南华殿,李令姝坐下来歇了一会儿,便对凭澜道:“四喜的话绝对不是信口胡言,到了这份上,她也没必要再诓骗本宫。是以,端嫔的事,还是要好好细查。”
凭澜道:“慎刑司的王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也是陛下的人,娘娘尽可放心,她一定不会错过这条线索。”
李令姝点点头,道:“往后本宫身边都是姑姑挑的人,应当没有太大的问题,倒是不用着急。”
“就看她什么时候等不及,再跳一次墙。”
凭澜低声道:“之前在千秋节的事,娘娘看是否也是端嫔所为?”
李令姝想了想,叹了口气:“这也无法揣摩了,就看太后娘娘那边得力不得力。”
不管这一次的幕后主使是谁,她总归是借了李令嫣的手去谋害皇后,若太后轻易放过,她就不是太后娘娘了,她是绝不能容许对方在她眼皮底下搞事情的。
这么一想,李令姝整个人就放松下来:“这么想着,其实也没本宫多少事。”
她舒舒服服在贵妃榻上躺下来,眯着眼睛享受早秋和煦的阳光。
岁月静好。
她这边是高兴了,慈宁宫的太后娘娘可就不太满意。
赤珠正在跟她禀报慎刑司查出来的细节:“娘娘,那个端花盆的小宫女用过刑,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应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太后依旧在做那没做完的帕子,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赤珠就继续道:“不过慎刑司也查到,送花的途中在中亭那停了一会儿,有个御花园的管事姑姑进来查过花,已经派人过去抓,不过已经自缢而亡。”
太后手里的针顿了顿,把绣绷放下,抬头望赤珠脸上看去。
“死了?”她声音很轻。
赤珠顿时就出了汗:“回禀娘娘,人是前一日就死了的,今日不是她当值,没去御花园便也没人找。”
太后低头,从手腕上摸了摸蜜蜡佛珠,一颗一颗数子。
“有些人就是太天真,”太后道,“以为人死了就会彻底闭嘴。”
赤珠垂眸立在太后身边,等着她训话。
“她的家人身世可查,她进宫之后的交情也可查,最近都有谁找她,她去了哪里,哀家不相信慎刑司查不到,”太后冷冷道,“也就看慎刑司用不用心罢了。”
这就有点训斥意味了。
“是,臣明白,娘娘放心,臣一定督促慎刑司早日结案。”
太后半闭着眼睛,轻轻盘玩佛珠。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慢:“皇后跟前的那个四喜都招了,这你是知道的,有点人,做过一就忍不住做二,往那边查一查,说不得会有惊喜。”
赤珠心里一颤。
知道她这是对端嫔不满,对她的容忍度直线下降,不准备再继续保下去。
但端嫔为何会进宫,她又是怎么进的宫,赤珠是很清楚的,太后对端嫔的期待不低,却没想到她不懂事。
“娘娘,端嫔娘娘到底年轻一些,您好好教导,说不得会好的。”赤珠安慰她。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
“赤珠啊,在宫里手段狠辣不怕,心思歹毒也不怕,就怕人蠢,”太后道,“几次三番动手不成,还叫人捏住把柄,便是哀家要保她,你以为皇后能答应?”
“现在皇帝醒来,皇后就不是原来的皇后了。”
赤珠没说话,冲她行礼,退出去吩咐差事去了。
中午太后倒是休息得还算好,也浅浅睡了一会儿,待醒来时,还是有些乏力。
毕竟这个年纪,她便是保养得再好,也不如年轻时那么康健了。
赤珠轻手轻脚进了寝殿中,在帐幔外道:“娘娘,刚乾元宫来了信。”
太后猛地睁开眼睛:“说。”
赤珠这才继续道:“陛下道久病不愈,劳太后娘娘挂怀,今日精神尚可特来看望太后娘娘。”
“哦?”太后冷笑一声,“他这是来瞧哀家死没死吧?”
赤珠立即劝:“娘娘,慎言。”
太后道:“哀家在自己宫里说话,怕什么?”
赤珠没多言,沉默地伺候她起身熟悉,然后就赶紧命人布置好花厅,准备一会儿迎接许久未曾来过的皇帝陛下。
太后倒是没在花厅里等,她自去了小佛堂,在里面念了一折心经。
约莫申时正,慈宁宫外便热闹起来。
赤珠先打发另外一名大姑姑去请太后出小佛堂,自己则直接去了慈宁宫门口,站在那恭恭敬敬等皇帝陛下。
或许是因着身体还未康复,皇帝并未坐步辇而来,直接该用车辇,这会儿车辇的车帘随着微风摆动,却叫人看不真切。
赤珠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就不敢再多看。
待步辇到了近前,赤珠忙上前请安,然后便看到楚逢年先从车辇里下来,叫了小黄门取来一架崭新的轮椅。
赤珠就不好再上前多走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