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楠微愕,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揭黑巾,萧布衣慌忙止住道:“等等……”
“等什么?”思楠不解道。
“你说过,谁见过你的面容,你就会杀了谁,无论男女。”萧布衣吃惊道:“我可不想看了你脸后,和你决出生死。”
“我三个任务均已做完,不再受这个誓言的约束。”思楠已伸手摘下了面巾,然后……一张清秀绝俗、非人间之秀美的面孔,已现在萧布衣的眼前。
萧布衣虽早有准备,知道思楠极可能和陈宣华长的很像,可见到思楠面容之后,还是眼前一亮,良久无言。
那张脸宛若花树堆雪,新月初升,让人望去,只觉惊艳!
他一眼就看出来,思楠地确和陈宣华长的极像。可又大有不同。相同的是在面貌,不同的却在气质,他见过的陈宣华虽假,可却有种天生的雍容之气,思楠虽和陈宣华相像,但是神色中却多了分野性。
或许。她们二人成长地环境截然不同!
望了良久,思楠忍不住道:“萧布衣……你说话呀。”她脸色有些苍白,可能太久戴着纱巾的缘故,这时候多少有些激动,带着分酡红,更增娇艳。
萧布衣移开了目光,轻声道:“很像,若是乍一看,很可能会觉得是一个人。”
思楠双拳紧握。双眸有了焦灼之意,“萧布衣,你如此聪明。我和陈宣华如此相像,这说明了什么?”
萧布衣半晌才道:“不知令堂可曾说过……你有个姐姐或妹妹?”
思楠摇头,坚定道:“从来没有!”
萧布衣舒了口气,“那就是说,你和陈宣华没有半点关系。”
“你骗我!”思楠霍然站起,大声道:“你肯定认为,她和我是姐妹,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如此问?你都这么认为,那么说我的感觉没有错?当初我从未想过要杀她。是她突然凑上前来!我不想杀她,我杀了她那一刻,我真地很心痛!我后来就是因为想到了她,这才没有杀了裴茗翠。我竭力地想要忘记洛水的那一幕,可我每次做梦都能记起,我刺她一剑地时候,我的心口也在痛,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思楠少有的失态。眼中盈盈泪珠,萧布衣暗自叫苦,“我……她……你……思楠,这些都是意外,或许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你撒谎!”思楠手握剑柄,忿然道:“你们都在骗我,你也不例外!”
门外脚步声急促,张镇周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启禀西梁王。老臣有急事禀告。”
萧布衣心中一动。“我没事,退下吧。”
张镇周应了声。聚集的众人散去。萧布衣和张镇周合作这久,当然明白张镇周的意思,思楠情绪激动,声音变大,随时都可能对他不利,张镇周怕他有失,这才借口求见。
张镇周突如其来,倒是稍微稳定了思楠的情绪,她本非如此失控的人,可实在压抑太多,陡然爆,这才宛若山崩地裂般。
可外界介入进来,她又暂时的恢复了淡漠,可萧布衣已经看出,她已压抑不住自己地伤悲。
萧布衣饶是足智多谋,一时间也是不知如何劝导开解,思楠说的不错,他的确怀疑思楠和假陈宣华是姐妹,谁都不能证明是,但是谁都不能证明不是!
“我杀了她后,一直心中不安,一直欺骗自己看错了。”思楠闭上眼眸,泪水滑落,“我本来以为自己已忘记,可我在杀杨广之时,他证明我没有看错!他望着我地眼神让我知道,陈宣华真的像我。”霍然睁开双眸,思楠凄然问道:“萧布衣,我那一刻不想杀杨广,他那么痴情,对陈宣华那么痴情,宁可自己死,也不想伤害我,我怎能杀他?”
萧布衣安慰道:“我知道你没有杀他……”
“我没有杀他有什么用?”思楠厉声道:“他还是死了,他因为我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有如情人的当胸一剑更加致命?我走了,我知道他一定会死,他已绝望,可我不能不走!”
她泪水再次滚滚而下,可见这件事给她造成的困惑极大。
萧布衣这才明白,这一年来,思楠的确不好过。
“一直以来,我只听说,陈宣华是红颜祸水,杨广荒淫无道。”思楠咬着嘴唇道:“可陈宣华为了心爱的人,挡了一剑!杨广为了心爱的人,自尽身亡!这难道是红颜祸水,这难道是荒淫无道?萧布衣,你这么聪明,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萧布衣感觉聪明二字有如根针般,刺入了他的胸膛。他早知世事无奈,可他还能说什么?
“这一对痴情的人,却先后死于我地剑下,我到底做了什么?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你这个聪明人,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思楠突然嗄声道:“而且这中间还有一个,可能是我的亲生姐妹。萧布衣,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恨你!”
她双眸陡然间寒光闪现,再次拔剑,一剑光寒,直刺萧布衣!
这一次,她不会再住手!
她本万事淡漠,可这一年来。受尽内心折磨,她把所有的根源归结在萧布衣的身上,萧布衣不死,她不会安乐……
剑光耀处,鲜血迸出,帐内静寂一片。了迷惑之意,她没有想到过能刺中萧布衣!可这一剑,却是实实在在的刺在了萧布衣的肩头。
萧布衣没有惊惶、没有闪躲、没有愤怒、没有反击。他只是望着思楠,笑容带有分怜悯,同情中带着无奈。
思楠停剑不。喝道:“萧布衣,为何不还手?我知道,你这一年武功不会放下,可你要想杀我,就要出
她拔剑而出,**一溜血滴,空中鲜血飞溅,凄艳惊心,思楠振臂再刺。可剑到中途,终于还是止住……她没有见到萧布衣有半分拔刀的意思。
纤手剧烈地颤抖,思楠颤声道:“萧布衣,今日有你无我,有我无你,你真的不想还手吗?”
萧布衣长叹声,“思楠,你错了。我和你,从未势不两立。如果你刺我几剑。能觉得好受些,我挨上几剑又有何妨?你让我出刀,你难道不知道……我不会杀你?”
他说地真诚坦荡,一双眼眸更是晶晶闪亮,一霎不霎。
思楠身躯巨震,不知望了多久,一跺脚,闪身出了营帐。可才出了营帐,就见到远方火光熊熊照的大营如白昼般。近处长矛林立。刀光闪耀,思楠二话不说。轻叱一声,已挺剑击去。
张镇周远远见到,心中大寒,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萧布衣,是以远远留守保护西梁王!他见到思楠的第一眼就知道,这种女子,祸乱之源,是以他早就让兵士准备。对付高手,他当然有自己的办法。见思楠挺剑杀来,张镇周只以为萧布衣出了意外,令旗一摆,最少有十数把长枪刺出,刀斧手却已手臂凝立,只等思楠落地,投掷刀斧!
这种杀阵,专门对付高手!
萧布衣冲出帐外,不由大惊,腾空而起喝道:“住手。”他后先至,终于伸手拔刀,刀光一耀,矛头断落。
众兵士见状大惊,不等张镇周下令,已经纷纷后退。思楠脚尖再点,已经冲出营去,没入沉沉夜色。还有兵士想要阻拦,萧布衣长声道:“本王有令,放她出营!”
他一声喊过,轰轰隆隆,众兵士纷纷退后,让出一条路来。张镇周慌忙上前道:“西梁王,老臣不知……”
“张大人忠心耿耿,没有过错。”萧布衣见他望着自己地肩头,摇头道:“皮外伤,不妨事。张大人,你坐镇军中,我去去就回。”
他还刀入鞘,大踏步向思楠离去的方向奔去,张镇周本想劝住,终究还是后退。却早就派人去找孙少方等人,让他们跟随萧布衣而去,看看有何需要帮手之处。
萧布衣冲出大营,才现天边微亮,暗想又是一夜未眠。奋起力气,举步急追,可佳人已渺,再看不到踪影。
孙少方等人气喘吁吁的赶到,萧布衣有些歉然,简略说明事情始末,让孙少方先派人回转通知张镇周无事,自己却是放心不下,继续搜寻。等到天边红日隐隐,朝霞满天的时候,萧布衣已搜遍方圆数十里。
秋风起,露水浓,萧布衣焦急如焚,并无归意。
举目远方,只见天苍苍、野茫茫,红叶乱舞,野草摇曳,远方人影不见,暗想思楠会去哪里?她举目无亲,从折而归,她去折干什么,她会不会再去哪里?
心乱如麻,可冷风吹过,萧布衣这才冷静下来,徐圆朗大军已至任城,大战一触即,无论如何,他都要回转安定军心,商讨对策。
缓缓转身,萧布衣长叹声,迎着朝阳向大营走回,只是才走了两步,萧布衣又止住了脚步。
朝阳升,秋风起,远方树下,站着一人,背对朝阳,茕茕孑立。
深秋之晨,荒芜凄凉,却掩不住那人的落寞孤单。只是那人双眸晶晶,凝望着远方地萧布衣,一霎不霎。
秋风冷,萧布衣却蓦地感觉阳光温暖灿烂,一夜疲倦云消雾散。大踏步走过去,柔声道:“思楠,你没事就好……”